条人命!是你主导了这一切,马格门迪,你是一切罪恶的主谋!”
和道里安的汹涌仇恨相对的,是马格门迪的镇定,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眯起的眸子里泻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
“历史上所有开辟性的发现都染满了鲜血,无辜的灵魂是前进的基石,你难道没有解剖过兔子吗道里安?为了科研,每年都有上亿只白鼠死在实验室,同时世界上每隔几天就有一名研究员因为各种意外离世。我们用这些生命做燃料,炼成了现在你所能看见的,看不见的所有技术,一艘能在末日之海里航行的诺亚方舟。如果你要指责我,先指责你自己吧道里安,假如你此刻仍旧神志清醒的话。”
“哈哈哈……”道里安笑出声,他紧紧靠在探视口,确保那笑声里的讽刺准确无误地刺向马格门迪,“听听,听听,科研,技术,诺亚方舟,多么伟大的词汇。当谎话说得足够多,是不是连自己都信了?那不如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爸爸,三十年前,罗宾镇,在你获得所有无上光环之前,被你毫不留情踩在脚下的第一块垫脚石,叫什么名字?”
这次道里安找准了地方,马格门迪脸上的那张父亲的面具破碎了,他死死盯着道里安:“你什么意思?”
“你确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
道里安不在乎了,他痛快极了,去他妈的谨慎,去他妈的计划,报复的快感让道里安大脑充血,他今天就是要撕掉马格门迪的伪装,逼他露出光鲜外表下的丑恶嘴脸。
“人鱼杀了约翰?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警察时不觉得荒谬吗?约翰到底怎么死的,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再没有人知道真相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格门迪的眼睛变成了泥泞的深棕色,“不要试图激怒我,道里安,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后果?是的,你有无数手段可以整治我,亲爱的父亲,但是在那之前,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马格门迪,下地狱去吧!”
道里安对着继父愤然离去的背影放声大笑。
情绪发泄后是无尽的空虚,道里安突然有些后悔,他并不害怕马格门迪对他做出任何惩罚,但是西尔维呢?如果他们胆敢像对该隐那样对待西尔维的话……
“fuck!”
道里安狠狠踢上金属墙壁上的凹陷处,恨不得把那块墙壁踢出一个洞,好钻出这间肮脏的厕所。
“fuck……”
道里安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颓丧地坐在潮湿阴臭的小床上,陷入了极度的无助之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道里安不确定,但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机会。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道里安将面临一次所内的审判——是的,因为研究所与世隔绝,而人类的纠纷几乎与他们的历史等长,“法庭”不可或缺。
其中“法官”自然是研究所的上级们,他们必定会咬死道里安的罪状,因此道里安的机会在于每一位“陪审团”的成员。
为体现公正,陪审团无固定成员,每次开庭前随机抽取45位所内成员组成陪审团,最终道里安有罪与否也会由陪审团投票决定。
只要道里安能在开庭时说服陪审团,他不仅会被无罪释放,还会令更多人看清马格门迪的阴谋,以及所谓“人鱼研究小组”的本质。
当然,也许即便被释放,道里安也会丢掉研究所的工作,遭到一系列马格门迪的报复,但那是之后的事了,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
直至被命运宣判的最后一刻,道里安都有翻盘的可能性。
想通自己的未来后,道里安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他很快想到了西尔维,如果马格门迪没有骗他,那么明天西尔维就会被运往康斯比,那是又一处军方管辖下的海洋生物研究所,道里安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踏足那里,这一次道里安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道里安突然想起平安夜的那个晚上,他和西尔维分别时所说的话——
“不用害怕,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回家。”
现在想想,这可真是个可笑的承诺。
西尔维是否会记恨道里安食言?
……
时间真是漫长啊。
道里安像个瞎眼的盲人焦急地等待着黎明。
他趴在金属墙壁上,企图能听出周围的什么动静,可这禁闭区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场,除了他这具弱小灵魂的挣扎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突然间,周围的光线闪了一闪,道里安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那个老旧的灯管。
算是惩戒的一种,禁闭室的灯光并不会随着夜晚的降临而熄灭,一直处在光照之下会令人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很难获得充分的休息。
道里安暗暗期待着这枚灯管报废,这样好歹他能在审判前睡个好觉。
然而过去了不知多久,道里安没能等到黑暗降临,反倒发现那处早就坏掉的通风口开始冒出浓烟。
“见鬼,发生什么事了?!”
道里安大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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