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盈盈道:“等姑娘换完衣服出来就知道了。”
桑枝狐疑地看了一眼靠在隔壁门口的姜时镜, 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怪异。
丫鬟的衣服很简单, 青粉渐变的交领衣裙,没有过多装饰, 为了方便干活, 袖子上有一圈系带,束着手腕。
桑枝以往会将东西都放在袖子的暗袋里, 但这件衣服过分简单, 以至于东西没地方藏, 她上上下下找遍地方,无奈把匕首塞进袜子贴着皮肤绑着。
骨笛绑在小臂上, 帕子塞进外衣的小口袋里,以防万一,她还藏了一包辣椒粉在胸口。
头发盘成最简单的双丫髻, 系了两根同色飘带, 再如刚进府般抹上厚重的脂粉。
收拾妥当再出门已是一炷香后,太阳彻底落山, 夕阳与灰蓝交汇展开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桑枝推开门只见温润的男人身边多了一个与她穿相同衣服的丫鬟,身高优越到甚至比颜词还高了小半个头。
肆意飞扬的马尾盘成两个小包, 佩戴同色发簪,本就白皙的脸又上了一层脂粉,与脖子脱色, 脸颊两侧的腮红似猴子屁股。
“姜, 姜时镜?”
她不敢置信地走到穿着女装的少年面前, 抬头凝视着那双极为熟悉的桃花眼,在他眸内瞧见了深深的绝望。
“宫宴不可带护卫,皇宫守卫森严,潜伏的风险过高,就……”姜时镜扯了下裙摆,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就与你一道扮成丫鬟。”
桑枝盯着他如死人一样的白脸,沉默了许久:“谁给你上的妆?”
这技术……她乍一眼还以为纸人复活了。
姜时镜舔了下殷红的唇,默默看向身侧的颜词。
后者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我很满意。”
桑枝:“…………”
马车缓慢在街道上行驶,白日的热闹在夜幕升起后变得安静,犬吠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桑枝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的姜时镜,总觉得他的妆在夜晚出行,颇有种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美。
她视线挪到颜词交叠在腿上白皙修长的手,这么好看的手是怎么画出如此惊悚的妆。
“纪三姑娘那边,我已打过招呼。”颜词目视前方道,“桑桑姑娘第一刀需往左胸下两指的地方捅,她已提前备好软甲和血浆,不会有事。”
“一旦发生刺杀,宫宴势必大乱,届时挟持三姑娘往北边的宫殿走,第一棵槐树过一丈向东,穿过人工湖游廊,继续往北,一直走是冷宫。”
颜词视线转向桑枝,一字一句的嘱咐:“你需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华桃宫,进去后才会有人接应你们。”
桑枝认真地把路线记下来,刻印在脑海里,转而道:“若是……其间有别的意外,我没跑掉会如何。”
颜词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容不得意外,你必须成功。”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桑枝紧张的攥住裙子,唇紧紧珉起。
“虽然你们二人的妆容与平日里全然不同,但人是我带进宫,事后无论结果如何势必会查到我头上,届时你们待在湖边小院,咬死自己从未离开,没人能耐你们何。”颜词娓娓道。
桑枝点了点头:“我尽量不出差错。”
“宫中有幕落山庄的探子常年潜伏。”姜时镜边说边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一辆朴素的马车刚巧擦过,风带起帘子露出了里面白净的侧脸。
藏在深处的记忆蓦然涌出,他盯着那辆马车直至消失在视线内,才将车帘放下,回头看向桑枝道:“若是真的突发意外,兴许可以找他们帮忙。”
他从腰间取出一支小巧的烟火棒:“这是大庄主离开昆仑前,赠与刀宗的其中一支,能够召集附近所有探子。”
桑枝接过短小的细竹筒,这种烟火棒很久以前叶景也给过她,只不过她常年在蜀地,根本用不到,以至于放的年月过长,上次她翻出来晒时,已经发霉无法燃烧。
她犹豫了下:“其实这个任务……”
颜词忽然出声打断:“必须完成。”他郑重道,“她需要这场刺杀,不然过不了几日,东宫的轿子便要抬到丞相府门口了。”
桑枝喉间的话被尽数堵回去,轻轻点了下头:“好。”
她将烟火棒塞进腰间藏好,又伸手摸了下贴着肌肤的冰凉匕首,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
宽大的掌心覆盖其上,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手背,少年的嗓音与车厢外的风一起滑过耳畔:“别担心,还有我。”
桑枝心中一暖,抬起眼想回一个笑容,对上他那张似纸人一般的脸后,吓得手回缩,暖意消退,心瞬间拔凉拔凉,鸡皮疙瘩顺着脊背爬上天灵盖。
她用手将自己的眼睛合上,默念道:“唯物主义,我是唯物主义者。”
姜时镜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陷入了沉默。
马车距离宫门口还有几丈远时停下,车夫用鞭杆挑起车帘,恭敬道:“大人,前面停满了马车,不让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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