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嗓子想解释,细细数来却又发现自己错得一塌涂地:“我被钱蒙了双眼,回不了头了,三年过得太快了,快到竟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角落的尸体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别哭,都是爹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他想伸手去擦女儿脸上的眼泪,手被死死捆着无法动弹,“你自小就喜欢草药,爹采了很多给你,都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了,还有存下来的钱给你藏在房梁上,对了还有……”
宁戚哭得浑身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房子被烧了,爹,房子早就被烧没了,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在替我做决定的时候,能不能先问问我啊。”
宁老爹一愣,无比凄凉地苦笑道:“对,房子被烧没了,我怎么就忘了,草药你也都卖掉了,你长大了,幼时的东西也不喜欢了,是该这样,长大了好,长大了就可以嫁人了。”
他双眼通红,里面充斥着无望的酸楚和悲凉。
“爹做了那么多错事,下去了你娘肯定不愿意见我了,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这下肯定不要我了……”他喃喃道。
身边有人想把宁戚扶起来,她哭得昏天暗地连站不起来,几乎要背过气去。
县令看了后,叹气道:“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听说那些尸体都是他给埋的,作孽真是作孽。”
姜时镜还在里面瞧见了何伯,他面色发灰,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他走到何伯面前,半蹲下来看着一夜间满头白发的人道:“后悔吗?”
何伯神情发愣,许久眼神才聚焦:“是你啊,小伙子。”他停顿了一下,恍惚道,“你跟你妹妹长得很像,你们两人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了。”
他自顾自地说:“你妹妹还活着吗?”
见姜时镜应了声,他又继续道:“那就好,若是当初我再坚决一点,或许这事也成不了。”
他叹了口气,瞳里浑浊不堪没有一丝光芒:“这样也好,都抓起来,就不用再担心会不会被发现,心惊胆战的连觉都睡不踏实。”
姜时镜:“你不求长生?”
何伯疲惫地闭上眼:“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早就活够了。”他声音轻了些,带着嘲讽,“长生又有什么好,是这辈子的农活没干够瘾,还是野草没吃饱。”
“我们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求什么长生,真是个笑话。”
姜时镜站起身,跟在身边的县令立马就贴了上来:“姜公子,跑了的那人还没抓到,你看……”
他看着何伯,淡淡道:“抓不到了,不用再等,把人全部押回省城,你自己看着处置。”
耳边充斥着各种哭腔,鼻息内则是被尸臭占据,一眼望去满院荒唐。
哭晕过去的宁戚,悔恨不已的宁老爹,心如死灰的河伯,以及……气定神闲奔赴死亡的头目。
这种巨大的悲哀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造成的,起初是渴望长生的外乡人勾结到了同样向往长生又野心颇大的县丞。
后来则是害怕鬼火不敢反抗的村民,他们怕做出头鸟,便随波逐流,甘愿日夜颠倒的被囚禁,困在这一方天地里。
就连白日闹鬼的理由也很可笑,只因白日更方便他们抓人,夜晚分不清男女老幼,抓错回去白吃口粮。
像一场荒诞可悲的戏剧。
他敛着眉目回了屋内,推开门就见少女站在窗前似乎在透过窗纸看院内。
即使进了屋,后院里的哭声依旧能传到姜时镜的耳朵里。
“你若是不累,我们现在去省城。”他走上前。
桑枝轻声道:“我听到了他们的哭诉……”
很吵,吵得她耳朵震耳欲聋,像是高昂的唢呐在对着鼓膜吹,剧烈到她不断地恍惚出现幻觉。
仿佛眼前出现了现代的画面,父母哭喊着抱着自己的尸体,让她止不住双手发颤。
姜时镜拉着她远离了窗口,捂住她的耳朵:“别听,听得久了容易心悸。”
他的手带着温热很快就焐热了桑枝冰凉的耳朵。
少女眼里的茫然渐渐地消失,她眨了眨眼,往后退了一步:“谢谢。”
姜时镜垂首看她:“地窖里有一股异香,里面掺着慢性毒,你在里面待得太久了,又长久没有吃东西,出现恍惚很正常。”
桑枝想起最开始她和苏淮之看到的群魔乱舞,她知道那香味有问题,但没到只待那么一会儿都能有那么大影响。
“那他们……”她望向窗外。
姜时镜:“活不了多久,没有这个异香维持,精神很快就会出现异常,况且他们又都吃了长生丸。”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去省城吧。”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突感的疲惫让她无法再忍受混杂在一起的哭声,越听她的心跳便跳得越快,快到她大脑一阵阵的眩晕。
姜时镜看了一眼她破破烂烂的裙摆,外头风大若是再吹一夜风,明日怕是又得风寒发烧。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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