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地道:“我?周身都不舒适!”
张九龄道:“阿娘放心,我?们都留下来伺候,直到阿娘身子痊愈为止。”
谭昭昭霎时想笑,眼观鼻鼻观心只管听着。
卢氏一下急了,道:“让九娘留下来就是,你领了朝廷的差使,如何能耽搁?”
张九龄道:“管朝廷差使作甚,阿娘生了病,我?生为儿子,不留下来侍候,以后被人得知了,定会参奏我?个不孝。昭昭本来收拾好了要回娘家,已经?带了信给岳丈岳母,他们还在?家中等着。昭昭是张氏新妇,亦是谭氏的女儿。这么多年都为回去,让岳丈岳母盼了个空,我?作为外子,亦是失责不孝。左右皆如此,当以阿娘的身子为重。”
卢氏僵在?了那里,神色隐隐焦急,道:“我?又不是病重不起,你们都走?吧,别管我?这个老?妪,过几日我?就会好了。”
张九龄道:“阿娘何须说?气话,你养不好身子,我?们都不放心走?。阿娘过两?日要回舅家,我?差人去跟舅家说?一声,阿娘无法回去了。”
卢氏彻底急了,道:“我?养一两?日就会好,哪就不能回去了?”
张九龄望着卢氏,叹了口?气,问道:“阿娘可用过了早食?”
昨日卢氏受了气,连晚饭都没吃两?口?,早起更是米粒未进,她摇摇头,道:“我?没甚胃口?。”
谭昭昭这时道:“阿家多少吃一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恢复得快一些。我?去让人给阿家煮碗酒酿糖蛋来,快得很。”
卢氏想要开口?拦着,见张九龄望着她,只能悻悻住了嘴。
谭昭昭出去唤来徐媪吩咐了下去,她听后,犹豫着道:“酒酿乃是酒,娘子身子不好,如何能吃酒?”
酒酿糖蛋简单得很,谭昭昭告知了做法,道:“无妨,你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徐媪见谭昭昭立在?那里,看上去神色温和,说?话声音也?不高不低,她却莫名地不敢反抗,应是去了灶房。
酒酿糖蛋很快做好了,徐媪端进屋,张九龄接了过来,道:“你下去,我?来。”
张九龄端着碗,舀了一只蛋递到卢氏嘴边,他不大会伺候人,只喂过小?胖墩。
小?胖墩吃饭不讲究,就是给他一只牛腿,他也?会张大嘴乐喜滋滋咬一口?。
卢氏还是要讲究用饭的礼仪,那么一大只荷包蛋喂到嘴边,张九龄的孝心固然令她颇为感动,到底无论如何受不起。
“我?自己来吧。”卢氏终是开口?,接过了碗。
屋子里一片安静,伴随着羹匙与碗偶尔碰撞的咚咚声,诡异地宁静。
卢氏早就饿了,酒酿糖蛋甜滋滋,吃下肚浑身都暖洋洋,放下碗,脸色好了不少。
漱完口?,卢氏吃了半盏清水,道:“你们自己去忙吧,我?没事?了。”
张九龄沉默了下,道:“阿娘,我?比谁都盼着阿娘无事?,能长命百岁,好生享受儿孙之福。”
卢氏眼眶陡然红了,拿帕子擦拭着眼角,哽咽着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大郎啊,我?儿啊,自从你上学读书?之后,与阿娘就愈发离得远,阿娘说?的话,你表面听着,内里很不耐烦,你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骨肉,阿娘如何能不知晓啊!”
张九龄看到卢氏哭,心情亦不好过,道:“阿娘多想了,读书?要学的功课繁重,遑说?韶州府,哪怕是广州府,老?师教授的,如何能与其他富裕之地的想比。在?韶州府,岭南道书?读得好,并不算是厉害。科举乃是汇聚了天下的英才,一同到长安比试。别人用五分功,我?需要得用上十分方能赶上。书?读得好亦并非就能有出息,权贵子弟无需科举,凭着家世?就能做到高官厚禄。阿娘,每次我?回来,你惯常对我?说?的话就是,要努力读书?,以后有出息,做大官,给阿娘长脸。阿娘的期盼,让我?感到很累。”
卢氏从未听到张九龄与她说?这些,泪眼朦胧望着他,嘴唇颤动着,伤心得泣不成声。
张九龄一瞬不瞬看着卢氏,道:“阿娘,你生了我?,待我?好,我?都记在?心里,这份生养之恩,我?如何能不报。阿娘,我?已经?成家生子,阿娘无需再替我?操心,放心放手?,只管去享清福。大娘子要出嫁了,以后阿娘再见一面难如登天,阿娘这些时日,与她多多相处。说?句难听的话,阿娘与大娘子的母女情分,也?只剩下这半年的时光。”
卢氏再也?忍不住,呜呜痛哭起来。
谭昭昭见状,悄然起身退了出屋,对立在?廊檐下不安的徐媪道:“去打?些热水来。”
徐媪慌忙去打?了热水,谭昭昭待屋内的哭声低了下去,方道:“送进去伺候阿家洗漱。”
卢氏哭了一场,洗完脸,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脸上泛起了丝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快早些动身吧。”
张九龄嗯了声,“阿娘多保重,我?待空些就回来看望阿娘。”
卢氏忙道:“我?这里没事?,你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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