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是想念张补阙了?”
谭昭昭忙挤出笑容,道:“没有,人说生了孩子傻三年,我看?顾孩子,有时候会脑子迟钝,夫人见谅。”
武氏掩嘴而笑,道:“娘子还不承认呢,我听郎君提过一嘴,说是张补阙对娘子很是上心。恩爱夫妻分隔两地?不得相见,想念乃是常理,我又不会笑话?你,害羞作甚。说起?来,张补阙才情过人,朝廷正需要人手,让阿耶同陛下提一提,张补阙夺情,早日?归长安,入朝做事,也能早些同娘子相聚。”
守孝三年,规矩是一年按照九个月算,三年一共二十七个月,算上赶路,张九龄约莫一年左右便?可回到长安。
兵变之后元气大伤,朝廷现在乱糟糟,各方势力斗红了眼,一言不合就?用兵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要是张九龄承了武三思这个情,会被自?动划为武三思的阵营。就?算他能避开,他入仕不久,资历与?政绩全无,接受朝廷的夺情,以后肯定会被攻讦不孝,成为他仕途上洗不去的污点。
武氏七窍玲珑心,身为皇亲国戚,事关朝政之事,她绝不会是随口一说。
谭昭昭若明确拒绝,定会惹得武氏不满。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能暂时稳住武氏,灵机一动道:“夫人厚爱,我甚为感激。夫人有所不知,小姑因为阿家去世,守孝推迟了亲事。韶州府家中只?有寡母幼兄,郎君身为长兄,须得主持操办小姑的出嫁。我估计,郎君一时恐来不了长安。不过我也不敢断定,得写信给夫君,由他定夺。”
没将话?说死,让张九龄自?己拿主意,倒不是谭昭昭的推托之词。
毕竟事关张九龄的前途,她会如实告诉他长安的现状,由他自?己取舍。
朝堂上,左补阙之位早有了人,张九龄回到长安,还不一定能得什么官职。
靠着武三思,张九龄能迅速出头?,早些实现他开辟大庾岭的想法?。
武氏听后,神色倒是寻常,惋惜地?道:“长兄为父,这般看?来是走不开。韶州府的寡母幼兄,张补阙一并带来长安,以后也能放心当差,娘子一家团聚,以后就?热闹了。”
出仕为官之后,除非特殊情形,大多要携父母一并赴任奉养。就?算父母不随行,至少要留下妻子伺候翁姑。
以前张弘愈活着时还说得过去,他去世之后,家中只?有卢氏与?几个年幼的兄弟,张九龄独自?留下他们,肯定免不了被弹劾不孝。
谭昭昭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听到武氏这般说,还是止不住地?沮丧。
武氏是过来人,虽未直言,不经意地?道:“热闹是好,端看?何种热闹了。我喜欢吃酒,尽情游玩。有长辈盯着,得要收敛些,总不能尽兴。唉,府里再宽敞,还是会觉着拘束。所以啊,我一得空,就?往外跑。娘子别嫌我说话?直,你这间?宅邸地?段好,屋子布置得也不错,只?着实小了些。以后韶州府的家人来了,娘子要让出主院给长辈,搬到偏院去住。娘子的偏院我瞧了一眼,屋子好似有些狭窄,以后来找你玩耍,都不大方便?登门了。娘子可想过,要换一间?大些的宅子?”
谭昭昭默然了片刻,坦白道:“囊中羞涩,买不起?宽敞的屋子。郎君的品级低,高门大户也不能买。这间?屋子,因以前是凶宅,价钱便?宜,方能买得起?。”
武氏面色寻常,转头?随意看?了眼,满不在乎道:“长安城哪间?高门大户,不是凶宅。娘子能将这间?宅子买下来,我又得多夸一句娘子的魄力了。钱财而已,娘子若需要,我让人给你送来,去置办一间?宽敞的宅邸。”
谭昭昭忙谢绝了,“夫人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并非我清高,不接受夫人的钱财,而是吧,我怕自?己享受惯了,就?贪恋上了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武氏定定看?着谭昭昭,她神情真挚,既不世俗,又不迂腐,落落大方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多了虚情假意,故作姿态,武氏心里,对谭昭昭又亲近了几分,亲密地?贴过来,小声道:“娘子别怕,以后我经常下帖子,邀请你到我的别庄去玩耍,保管你玩得尽兴。”
谭昭昭暗戳戳啊哦了声,武氏的玩得尽兴,那?就?精彩了,说不定还能见到李林甫。
两人嘀嘀咕咕说笑了起?来,谭昭昭不是拘泥之人,懂得吃喝玩乐,武氏越说,越觉着与?她相见恨晚。
暮鼓响了,坊门关闭。夜间?虽有宵禁,金吾卫可不敢拦她的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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