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句广为传颂,为人称道。结果这溥仪,正是那位摄政王的儿子。等汪先生过去,溥仪真就送给他一把刀。这是给他递刀方便他了断么?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竹野智喋喋不休地说着自以为的奇闻异事,可在秦定邦听来,却越来越不舒服。
那些沐猴而冠的败类,成了敌人口中揶揄的对象,只会让人觉得耻辱。但秦定邦藏好了情绪,没放过席间竹野智的任何话。
竹野智说了很久,从中国的战局,到国际形势,甚至日伪派系间的斗争,虽然有些是抱怨的气话,但的确包含了不少信息。
说到最后,秦定邦有些不解,“你跟我说这些,不会对你有影响?”
几杯酒下了肚,竹野智也不忘把掉在衣襟上的菜渣一点点捡到桌上。他甚至掏出了个帕子连擦了好几遍,随着这番动作,话又多了起来,“说实在的,如果放到以前,我不会跟你说这些。但是现在无所谓了。我本来是领事馆里……岩井公馆的人。”
秦定邦没听过这个岩井公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恩人放心,我不杀中国人,我只管搞情报。”竹野智揣起帕子,“当然,我们这种情报不抓人,不打人,也不杀人,主要是搞战略情报的。”
“你这算敏感身份么?”秦定邦挑眉看他。
“现在不敏感了,我不再是那里的人了。前不久,我被人做了局下了套,当了替罪羊。我以前还把那人当朋友看。唉,咬人狗不露齿,不提也罢……总之,岩井公馆是没法再呆下去了。所以,不怕你笑话……”竹野智抬手扶了下额,“我其实是被发配到了满洲。害我的人,现在却好好的,一步步成了红人,我这满大中国到处跑的……你记得湖南那次?我差点都把命丢在那里。像我这样吭哧吭哧拼命干活的,被人一句话就‘流放’了,像扔掉一块抹布,真成了个笑话。”
竹野智仰头又喝完一杯,愈发失魂落魄,“借着酒,话就多了。我在上海没什么朋友,同事也是相互防备,用得着时一个样子,看到我被‘发配’了,立刻换成另外一副样子,恨不得都上来踩我几脚。想来想去,整个上海,也就只有秦先生你,我的救命恩人,可以听我倒倒苦水。唉!”竹野智长叹一声,“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竹野智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眼睛发红,朝秦定邦举起酒杯,“秦先生,我们干一杯吧。”
秦定邦拿起了酒杯,二人碰了一下。如果换成别人,秦定邦会祝他一切顺利,但对面的这人,不管看起来多像个人,干的都是伤害中国人的事,他的祝福出不了口。
吃完饭散了之后,张直载着秦定邦和冯通往回走。
“三少爷,这鬼子会不会害你?”冯通一般只干活,话很少,这次能主动开口问秦定邦话,想来也是憋了很久。
“不好说。”秦定邦看着窗外平静道。
冯通警惕心重,不解地问道,“那他专门找你吃饭,就是为了道个别?”
秦定邦看了眼冯通,“也许是道别,也许是倒苦水,也许还有别的。”
冯通低下头握了握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当时在临湘寨救下他时,就觉得这人不一般。”
“现在看,是搜集情报去了。”秦定邦心底有了点隐隐的后悔,当时只是一念之差,就留了他一命。
“日本鬼子要是人,就不会被叫成鬼了。”开车的张直闷闷地接了一句。
秦定邦看着街上远比以前多的日本人,面色愈发阴沉,“静观其变吧。”
不过这次跟竹野智的对谈,也不是光听着他抱怨,这个搞情报的话,再次印证了孟昌禄之前跟秦定邦透露的,日本的海军和陆军,真是死对头。
秦定邦不明白,同属一个国家的两个军种,怎么能生出这样无法弥合的矛盾。但是他也不愿去深究其中的因由,这个消息本身得到了反复的印证,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晚上,秦定邦跟梁琇吃饭时,说起了和竹野智吃饭的事,顺便又提起了在阳和馆遇到屈以申时,这位屈先生和屋里人应该不太愉快。
梁琇咬了下筷子,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难得梁琇今晚的菜不咸,秦定邦多吃了几口,他一边夹菜一边道,“我当时和竹野智正好经过,听到他们的争吵,屋里那个人坐得歪歪扭扭,骂屈以申是唐行小姐的孽种。”
梁琇放下筷子,吃惊道,“唐行小姐?南洋姐?”
秦定邦停了筷子,有点惊讶地看向梁琇,“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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