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但看他挺直的腰背,雄壮的胸膛,清亮的眼眸,这个人说是四十上下,也是可得。
这人见到秦鱼朝他看过来,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拱手跟秦鱼见礼:“内史孟伯禾见过公子鱼。”
秦鱼挑眉:孟伯禾?他家大母的兄长?
孟伯禾的名字里有一个伯字,只有嫡长才能被叫做伯。虽然秦鱼没有见过孟家人,也没特意打听过孟家的事,只是从秦大母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但他只从名字,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孟伯禾,正是现任孟家一族的大家长。
内史,所有郡守之长。
如果咸阳范围内算是一个郡的话,那么,孟伯禾就是咸阳郡的郡守,只不过,咸阳是秦国的中心,这里不称郡,管理咸阳治安和内政的,也不叫郡守,而叫做内史。
跟北京市的□□似的,但他的职衬,是比肩省长的。
秦鱼再仔细观看他的长相,鱼他家大母,似乎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秦鱼:“内史找我何事?”
孟伯禾笑道:“下臣从官署归家,偶遇公子鱼车架,不好视而不见,特来见礼拜问。”
哦,原来是路上遇见了,只是上来打个招呼。
秦鱼四处望了望,果然见有成群的官吏从咸阳宫附近的官署中结伴走出,也有好奇的朝他这边张望的,还有几个人站在路边看着他这边,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上来打招呼。
秦鱼想起了之前将他暂居的门槛踏破的热潮,不禁连声道:“内史客气了,既无要事,本君告辞了。”
他放下四周布幔,催促壮快走,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任何一个大人的围观,他还是先走为妙。
壮一边攥紧了缰绳,驱动车马,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有谁上来冲撞他家公子的车架。
孟伯禾站到路边,给车马让路,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轺车从他眼前快速走远了。
他看向周围,听着隐约传来可惜的哀叹声,好笑的摇摇头。笑话过别人之后,他自己也不免有些失望。当年,家中将妹子嫁给公子季昌的幼子的时候,未必没有两头下注的意思。但公子季昌身死,他的儿子只有他的妹婿留存下来,孟家也是出了大力的,否则,公子季昌的儿子,很可能一个也保不下来。
孟家或许与秦家有恩,但与秦大母,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的。后来秦大父远走栎阳的时候,孟家也曾派人去秦家想将秦大母接回家的,但秦大母说的决绝:“将我接回家?然后再嫁到哪家去为父兄联姻吗?我的丈夫还没死,我也还不是寡妇,万没有归家的道理。此去栎阳,一别两宽,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
一开始几年,孟家也曾派人去栎阳看过秦大母,但都被秦大母给赶出来了。孟家自不会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慢慢的,就不再联系了。
一晃神,三十多年过去了,秦家眼看着就又起来了,已经做了家主的孟伯禾,却总是觉着没甚底气再去跟自己的胞妹联系。
毕竟,无论是当年她出嫁,还是奔走栎阳,他都未曾站在她的身边哪怕是为她说一句话。
在她心中,恐怕他这个兄长,早就不存在了。
孟伯禾无奈叹息,秦鱼却是不管这些的,等他踏进孟家的大门之后,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咸阳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无论是大王还是臣子都很可怕,他想回栎阳。
蒙骜已经归家了,秦鱼去找他,问有什么法子能让大王放他回栎阳?
蒙骜诧异:“大王没跟你说吗?夏收谷物入仓,需要县令亲自监管的,我曾问过大王,栎阳那边是否需要派遣向圭回去替你监管,大王说不用,让你自己回去就行了。”蒙骜如今是治粟内史,掌管全国粮仓和赋税,栎阳那边有秦国第二大粮仓,他自然要重点过问。
秦鱼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气鼓鼓的眼睛直喷火:“我今日在咸阳宫里呆了差不多一整天,每次我提起要回栎阳,他都顾左右而言他,他这是什么
意思?”
蒙骜差点笑出声来,道:“大约是跟你玩笑呢吧?”
秦鱼:“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不知道,今日范先生也进宫了,他”
蒙骜忙出言制止秦鱼:“范先生掌军务,他跟大王说的话,乃是密中之语,鱼,就算你听到了,也存在心里,不要往外说。”
秦鱼苦着脸哼哼:“我知道的,但是,他们跟我要钱”还是光明正大的要,他还不能不给。
蒙骜轻咳一声,垂下眼,压下眸中笑意,他摸着自己腰间的玉珏,笑道:“栎阳之富,很快就会天下皆知,鱼,你最好早点接受,也要早点习惯。”
秦鱼:“可是我还是个宝宝”
蒙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鱼:有这么好笑吗?
秦鱼几乎是逃回栎阳的,也不知道他要回栎阳的风声是怎么走漏出去的,等他从蒙家出来向北城门走去的时候,一路上就没少了上前阻拦车架的人,等他出了城门之后,身后足足跟了上百个咸阳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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