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孙太后,姜离开始在意识空间哗哗翻史书。好在,很快她就找到了想要的资料——【《明史·于谦传》:时也先势方张;而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各拥众僭号;湖广、贵州、广西、瑶、僮、苗、僚所至蜂起。】【前后征调,皆谦独运……故天下咸服谦。】也就是说,在大明外有皇帝亲征反被瓦剌抓走,内有福建、浙江、湖广等各地叛军蜂起的乱局下,正是于谦为朝廷柱石,一己之身多线调度,而且办的是史册明白写着的‘悉合机宜’处处周到,所有人都服气!姜离拍案。在穿过来那一刻就拿定的主意,经过一系列噩耗洗礼后更加坚定了——我不行我不上。谁行谁上。这就请于少保来做定海神针! 于谦天色自黯蓝中透出些缕晨曦。大明的早朝,自太祖朱元璋起便是‘未日出而临朝视百官’。做皇帝的都得鸡鸣而起,天不亮就收拾着去上朝。何况是大臣们,更是得披星戴月,黑灯瞎火就往紫禁城赶。故而不上早朝的日子,晨起的时间要宽裕的多,朝臣们的步履也就多了几分不紧不慢,与同僚相遇后,还有闲暇停下来寒暄两句。看起来,这似乎是京城里最寻常的一天。除了——“陛下召见我?”“皇爷召见于谦?”以上两句话,分别出自于谦与王振两人之口,却带着差不离的疑惑。天色已然晶亮。兵部衙门内,于谦接了即刻面圣的宣召,自有些讶然。听闻皇上病了已有三日,不但龙体染恙罢了上朝,更是谁也不肯见。如今怎么忽的独独宣召自己?虽说他如今官至兵部左侍郎(相当于国防部二把手),官位是不低,但他上头还有兵部尚书等朝廷重臣,再者,还有内阁几位大臣更是天子近臣。皇帝若真有要紧事,病中急召臣子商议按说也轮不到他——皇帝对他应当真的不熟悉。毕竟,于谦是去年才调回京城的。在此之前,他外放了十九年,历任江西,陕西、山西、河南等地方官。也就是说,当今皇帝还是六岁储君的时候,他就被外放出去做官了。当然,彼时他的外放,是先帝宣德皇帝朱瞻基器重他,特意超拔为兵部右侍郎,这才外放他出去巡抚河南、山西等地。当时于谦才不过而立之年,已然是三品要员一方巡抚,眼见的前程大好。可惜好景不长,宣德皇帝三年后病逝,大明换了天。太子朱祁镇继位,年号正统。正统前几年,皇帝年幼不亲政,太皇太后张氏和内阁三杨都是明白人,于谦过的还不错。然而等太皇太后与老臣都过世,朱祁镇亲政后,就变成了司礼监宦官王振把持朝堂。于谦的境遇便每况愈下。他天生性刚直,自不会讨好逢迎王振,于是不但官职从兵部侍郎一路降到大理寺少卿(好在依旧被外放巡抚),甚至有一年他回京述职,还叫巴结王振的通政使李锡阿弹劾诬告。被下狱不算,还‘依法判决’了个死刑。于谦被关在狱中三月,等着秋后处斩。多亏于谦官声实在好,朝臣多有为之鸣冤,又有其时任巡抚的山西吏、民听闻于大人要被处死,纷纷伏阙上书。王振不得不顾忌事情闹大了,物议沸然惹得皇帝太后不快,这才放了于谦。否则……于谦当年就无了。按投胎转世算的话,现在只怕都是会打酱油的年纪了。而王振之前咬死罪名,给于谦判了个死罪,等到迫于压力放人,还找了个蹩脚借口,对外宣称:啊,犯错误的不是你这个于谦,是个名字差不多的官员。搞错了搞错了。这才算勉强尴尬抹过去。于谦得以回到山西继续做官。直到去岁,朝中多事,兵部又有了缺,于谦才归京,时隔数年再任兵部侍郎。今岁,年五十一。
对此,姜离昨夜还对6688发表感慨:说不得世上真有气运这回事,彼时大明还是国运不该绝。这不,正统十三年,于谦刚刚调任回京城,正统十四年,朱祁镇就去瓦剌留学了。于谦若是当时不在京城,或许南明能提前二百年上线。兵部。疑惑归疑惑,然于谦为人行事向来是问心无愧,故而对着堂内铜镜整了整衣冠,便坦坦荡荡预备去面圣。倒是于谦友人兼同僚,一直在京中为官的兵部郎中齐汪,对这些年王振的只手遮天体会至深。别的不说,只一件事就足以证明王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大明开国初,太祖皇帝朱元璋想到从前汉唐宦官干政的弊端,就特立了一块铁碑,上面铸了老朱本人亲手写下的八个大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就立在宫门处。这块开国皇帝的铁碑金言,□□政的王振见到,自然不免觉得扎眼。起初也常有大臣拿这块牌子进谏皇帝遵祖制。王振不满:怎么?这是搁这儿点我呢?于是,他把铁碑拿走,处理掉了。没错,一个宦官,把开国皇帝特立的三尺铁碑,就这么自说自话拿走且销毁了。皇帝却不闻不问一笑置之。这件事直接给朝臣们干沉默了。还说啥?还有什么说话的必要?难道你做臣子说的话能比太祖爷真言管用?没见太祖爷亲笔的铁碑都让人挖走了?那官员们再硬刚下去,被挖走的估计就是自家的祖坟了。思及这些年在京中所见王振诸事,齐汪不得不为于谦悬心,在好友出门前扯了袍袖与他低声耳语道:“廷益,你从前便得罪过王公公,此番陛下骤然宣召,只怕是他趁着陛下病中心绪不佳,告了你的刁状也未可知。”顿了顿,发自肺腑苦劝道:“你这性子总得得略软和些,莫吃眼前亏。”说着还从身上取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要塞给于谦:“这世上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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