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朱知凛然一声大喝,墨涤剑脱手而出,从那半截黑色身体中一穿而过。“噗”的一声,怪物虽怪,却也是血肉之躯,被墨涤刺穿后,便喷了一大片血水出来,如果那黑色浓如墨的汁液也能叫做血水的话。黑汁在半空中猛地聚拢,化作一道风暴,向朱知铺天盖地砸下。顾里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过还没等提到嗓子眼上,就听朱知一声清啸:“来得好。”黑色风暴中的白衣身影闪现了几下,旋即那一股黑色旋风不见了,朱知依然是白衣黑发飞舞,纤尘不染的静静立在半空中。“还不现形?”伴随着这一声叱喝,墨涤陡然冲天而起,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被敲碎的声音,接着黑色怪物的上半身便再次现出,在它周围,无数碎渣儿纷纷扬扬落下,被烈日一照,反射出七彩霞光,就如同一朵盛开在白日里的硕大彩色烟花。“啊!”黑色怪物嘶吼了一声,他圆圆眼睛死死盯住悬在脑袋上空的黑剑,如同疯了般的大吼道:“这是什么剑?怎么可能?我的水晶琉璃塔乃是上古神器,就算是仙兵也不可能寻到它的踪迹,更不用提破开它,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剑?”“人是要你命的人,剑是要你命的剑。”朱知长身玉立,声音朗朗。“阿蛛就是这点不好,得了便宜还要耍帅,你本来就很帅了,还禁得住你这么耍吗?意志不坚定的,就这份儿自惭形秽便够人家自杀好几回了。”顾里眉开眼笑在大泡泡里看着朱知“耍帅”,明明心里乐开花,还要言不由衷地批评两句。“我和你拼了。”怪物一声大吼扑了过去,和朱知缠斗在一处。顾里趴在泡泡里,动也不敢动,瞪大了眼睛看着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外面顷刻间就是飞沙走石,朱知和怪物一白一黑的身影在暴烈的沙石中沉沉浮浮,如同两只即将灭顶的小船,很难想象这一幕如同末日的景象竟然是他们两个造成的。对于朱知,顾里从不怀疑,就是蜃龙那么强大的家伙,不也被这货给吃了吗?然而随着战斗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慢慢地,慢慢地,终于也提到了嗓子眼上。风火雷电,真元漩涡,或璀璨或古朴的法宝……
看到这里顾里已经能够肯定:这个看着可笑的大怪物竟然是那条蜃龙和须弥坑中乌鸦也不能企及的存在,朱知虽然看上去游刃有余,然而从他越来越缓慢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完全就是陷入苦战之中。顾里忽然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胸腔憋闷的好像要炸起来,身体发软脑袋发胀,就好像是被活埋了似得。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怪物对我隔空施了妖法?不可能啊,这可是阿蛛的结界,不可能被这样轻易冲破吧?可是没冲破的话,为什么我有一种快要憋死了的感觉?憋死?这个词让顾里猛然醒悟过来,连忙张开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视线恢复清明,胸腔闷疼感觉消失,整个人都立刻焕发了勃勃生机。丢人啊,太丢人,竟然因为战斗激烈而忘了喘气儿,差点儿把自己活活憋死。顾里啊顾里,你对得起十年寒窗苦读?对得起小皇帝的殷切嘱咐?对得起妖君大人的栽培吗?顾里在心里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并且下定决心这种糗事绝对不能告诉朱知和白云子,就是厚道的仙鹤,也会笑岔气儿的。就在此时,忽见那已经看不出人影的风暴中心红光一闪,接着飞沙走石骤然停滞,它们还维持着身在半空的姿态,却再也不能兴风作浪。这一幕奇景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随着一个庞然大物被猛地抛出,那些沙石也纷纷落下。里面一道仿佛连接了此处和天边的狭长红光转瞬消失,再一眨眼,朱知如一颗流星般倏忽而至,白衣猎猎黑发飞扬,说不出的威武潇洒。“阿蛛,阿蛛,我就知道你最棒了。”顾里欢喜地拍着泡泡,只见朱知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接着墨涤连鞘刺入怪物身体,将那怪物彻底钉在地上。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危险就此解除,朱知伸手一招,大泡泡到了他的面前,应声消失,顾里就从里面掉了出来。“啊!”从高空落下的顾里惊叫一声,朱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疏忽了,连忙跳起身将顾里接住,然后两个人一起踉跄摔倒在地上,虽然狼狈无比,不过朱知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妖君,理该当肉垫的职责。顾里趴在朱知身上,眨巴了眨巴眼睛,喃喃道:“我……我以为你应该很潇洒地飘落下来,一派从容风范。”“确实应该如此,奈何一场大战,其实……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朱知苦笑解释。“什么?怎么会这样?”顾里刚问完就后悔了,刚刚那一场天地无光的大战,自己竟然还期待朱知能够毫发无损,简直天真幼稚,蜘蛛精能惨胜已经不错了好吗?“阿蛛,我……我要做些什么?”想到朱知都是强弩之末了,还要跳起来接住自己,给他当肉垫,顾里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哽咽道:“你也是,干什么非要逞强接住我啊?只有那么高,反正又不会摔死。”“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朱知诚恳检讨:“我下次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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