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进去的那个,背个大布袋子的,他不就是流民吗?我在力夫场子见过他,不是流民?咱沁州本乡本土的人,谁会到那儿找活干?”
老奶奶皱起眉头,花白的眉毛一动一动的:“刚才背口袋的那个?你说的是老刘家的那个侄儿吧,他不是流民,人家是来投亲的,哪是啥子流民啊。”
“咦,原来还是投亲的,呵呵”,吴二郎不屑,“看来他家亲戚真不咋样啊,连口饱饭也不给吃,逼得人家去卖苦力,这是亲戚吗?这是债主吧。”
“哎哎哎,你这外地来的小小子,咋不会说话嘞,老刘家最仁义了,咋就逼他卖苦力了,昨天我还见老刘家买了好大一块肉呢,对他好着呢,可没有你说的那些事。”
老奶奶话音刚落,吴三郎就朝她伸出手来:“吃十个送三个,老奶奶,我吃了九个,我哥吃了一个,我们吃了十个了。”
老奶奶一怔,不可置信,不过,她刚刚千真万确是给了他们十个,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这小子就全都吃完了?
吴二郎掏出二十文钱,全都放到老奶奶面前,老奶奶吓了一跳,二十文钱,足够买二十个
枣糕的。
“您给他三个就行,余下的都是您的。”吴二郎笑嘻嘻,一脸的不安好心。
老奶奶迟疑,可还是把那二十文钱全都收进钱袋子,她一把老骨头,难道还怕这两个小小子把她拐走卖了不成?
事实就是,老奶奶想多了,她没被拐走,也没被卖掉,只是把她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了而已。
那家人是真的姓刘,虽然在沁州安家落户十八年,却并非沁州本地人,而是外地来的,至于是外地哪里的,老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这辈子没出过沁州城,外地那些地名,她听了也记不住。
刘家刚来沁州时,是大哥大嫂和二弟,他们是来找孩子的,刘老大的儿子丢了,偷孩子的就是本家的一个婶子,据那婶子交待,孩子是被一个沁州口音的人买走的,于是这兄弟二人便在沁州住下,有一年沁州瘟疫,兄嫂全都死了,只留下了二弟,再后来,二弟娶妻生女,却从未中断寻找侄子,这些年来赚的钱,全都花在找人上了。
这一找就找了十八年,前前后后找到几个孩子,有一个还在他家养了些日子,最终确定,这些全都不是刘家丢的孩子。
去年,刘老二生了一场病,他担心自己到死也找不到侄子,无颜到下面去见兄嫂,于是砸锅卖铁,又把能借的借了一遍,终于凑了一笔巨款,托人请了寻客。
寻客很贵,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家能够雇得起的,何况这些年来,为了寻找侄儿,刘家已经家徒四壁。
可是贵有贵的价值,一个月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刘宝昌终于被找到了。
刘老二仔仔细细盘问几遍,又看了刘宝昌身上的疤痕记号,最终确定,这就是他们老刘家丢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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