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惊诧:“世子爷果真计谋深远。”
卢辰钊乜了眼,道:“知道就好,出去吧。”
房门合上,卢辰钊的笑脸耷拉下?来,他抬头看着被扯裂的破布,就像看着此刻自?己的心,碎成豆腐渣了。
他咣当?躺下?,欢喜早已从脑中被踢出来,取而代之地惆怅,忧虑,甚至有一丝丝赌气般的恼怒。
李幼白,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
他在齐州吃苦,她却好,竟真的不管自?己,痛快地游玩起?来。
她的良心,一定被狗吃了!亏得自?己还担心她痛哭流涕,原都是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他愤愤不甘,睡意全无?。
忽然猛地坐起?来,盯着那帐子如何都不顺眼了,索性伸手?将其扯下?,几?番用力后,一把甩在地上。
莲池进来便看到满地的碎布条,颇有些惊讶。
卢辰钊淡声开口:“找纸笔,我要写?信。”
卢辰钊从没写过这样的?信, 故而琢磨许久费了不少脑汁。
字里?行间透着股娇弱,像是病入膏肓又无药可医的病秧子,有意无意提几句自己的?病症表象, 好似再也熬不住了。偏信的?末尾又?倏然转折,道?为了?两?人能在?一起,他便是再苦也能撑住。
末了?要封信,忽然顿住,抬手沾了沾桌上的茶水, 弹在?信纸上。
映着烛火看,倒很像是泪痕。
他心满意足地?把信交给莲池, 长舒一口语气:“快马加鞭送去江州。”
但偏不凑巧, 入夏以来江州连日大雨,空气里?潮的?厉害,送信的?驿卒怕损毁信件,便用牛皮纸包裹再三, 放进身后的?竹筒里?, 外头又?加了?一层封装。但毕竟都是达官显贵的?东西?, 他思?量再三, 决计避避再走。
正是因为路上耽搁,导致跟收信人完美错开。
他亲手送到?江州驿馆时, 李幼白已然启程往北折返了?, 故而她并没有收到?信, 也不知?卢辰钊此时是何境遇。
但李幼白想, 卢辰钊是最聪明的?, 且只是为了?计策, 他大可想方设法来获得萧氏的?信任,不必非要拿身体去搏。且最关键的?原因, 还是途中行程太过紧凑,以至于?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总之交给彼此的?任务,彼此能完成,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她也认为卢辰钊一定会做到?。
李幼白先走水路,后改陆路,日夜兼程往北折返,总算在?半月后看到?了?京城城门。
卢辰钊与罗云接管宫城防护,故而李幼白进宫拜见贵妃时,特意在?宫门口附近逗留许久,但终是不见他的?身影,眼见着时辰越来越晚,她不得不收起小心思?去往仙居殿。
贵妃甫一看到?她,便把她抱入怀里?,接着又?握着双臂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一般,怕她身上有伤,又?怕在?途中受了?委屈,但见李幼白笑容明媚,便知?她这一行很是舒畅,只好叹了?一声?,对那略微变深的?肤色感慨。
“你啊,雪白的?皮肤晒成这副模样,等会用完饭,便也别?走了?,陪我?多些日子。我?打算明儿去行宫泡汤泉,你与我?一起。有几个池子是新修好的?,天然的?汤水最是舒筋解乏。且,我?也有些事要同你讲。”
李幼白惦记着卢辰钊,便吃了?会儿饭,状若无意地?问道?:“城门驻防我?看到?几个陌生面孔,是换人了?吗?”
崔慕珠抬眸,忽然笑起来:“你还不如直接问我?卢世子去了?哪里??”
被窥破心思?,李幼白脸色稍微发红,却也没有否认。
“你们?走后,我?便一直着人盯着齐州。听说镇国?公府近来不大安生,卢世子病了?一场。他身子仿佛是不大好的?,若不然一场病怎么折腾的?如此厉害,说是延长了?休沐时间,罗云这才把戍卫之职转交给刘丛。”
李幼白听完,忍不住为他辩解:“没,他身体很好的?。”
崔慕珠疑惑:“幼白,你不会跟他”
见李幼白茫然的?表情,崔慕珠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而李幼白不多时也明白过来,脸红如火,忙摇头否认道?:“母亲你想哪去了?,我?没有,我?只是他在?公府读书时,他便没有病过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和他并未”
崔慕珠抬手,笑道?:“无妨,便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也无所谓,年轻时候便要随心所欲,美好的?身体谁都喜欢。他虽相貌不若明旭那般俊美无俦,但胜在?五官硬朗,那双眼睛生的?却是极好,深邃多情,我?瞧他体格应当不错,自然,好不好的?你自己才知?道?,他”
“母亲!”李幼白已然听不下去,起身走到?楹窗前,抬手扇风。
崔慕珠依旧笑盈盈:“你年纪小,面皮薄,等日后就?明白母亲这番话为何意了?。”
既能两?情相悦,又?能互相慰藉,此乃世间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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