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斯理送入口中。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花燃“啧”一声,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心思脏所有才觉得有问题呗?
她看着湛尘吃馄饨,问道:“广清说你不吃东西,是因为吃相太狠不好看,所以才不吃,可你现在不是挺正常吗?”
湛尘:“这么多年的修习,已经有所改善,只是习惯不食。”
花燃追问:“为什么以前是那样?”
湛尘吞下最后一颗馄饨,垂眼看面前的碗,金黄色的汤上飘着几片青葱和紫菜,阳光洒过浓密的眼睫,在他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眉间红痣在阳光下鲜亮夺目。
“我出生在风陵渡,是个弃儿,被养父母捡回去,六岁时养父母外出遭遇意外双双身亡,堂叔占据家中财产,待我不太好……”
不能继续受先生启蒙,无法读书写字,搬到最僻静阴暗的角落,每日需要做活才能换来饭食。
他吃饭是与其他家仆们一起,每日供应的饭菜定量,要是不吃就只能饿着,太饿干不了活就会被责骂鞭打,所以必须吃饭。
但吃饭要靠抢,其他都是成年人,他必须抢得更快更狠才有可能填饱肚子,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十三岁被方丈带回净光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修正过来。
方丈以佛子的名义带他入寺,周边全是陌生打量的眼光,他必须事事做到最好,才不负净光寺佛子的称呼,为避免露怯干脆不吃,反正辟谷丹也顶饿。
花燃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臂,听湛尘说话,他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也无起伏,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他做得很好,她在寺中见到过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尊敬。
不过敬重有余,亲密不足,他把自己装在一个“佛子”的框里,隔开人间烟火,喜怒悲欢,日复一日的修习,最终成为她所见到的孤冷模样。
不知清寂,不懂情爱,封闭自己,像一根柱子沉默地矗立在净光寺里,即使并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
花燃没安慰,轻飘飘道:“那你岂不是错过很多美食?”
湛尘:“口腹之欲不重要。”
“你就是因为只吃辟谷丹营养不均衡,才会变得这么呆。”花燃三两下将碗里的馄饨吃光。
“走,带你见识见识这世间万千美食!”
见识美食第一步,吃根糖葫芦,糖葫芦这种东西不管在哪里都能看到,是流传最广的街头小吃。
广清爱吃糖葫芦,想必当年忍饥挨饿的男孩也不会讨厌。
万里镇好吃的东西不少,但各种食物都极具万里镇的特色,做什么都要带点酒在里面,着实令人困扰。
路过一个小巷,巷子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和拳头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怎么才这点灵石?是不是藏在哪里没拿出来?你想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们搜?”恶声恶气的嗓音飘到巷子外。
一道稚嫩的嗓音颤颤巍巍,“真的没有了。”
“回家多拿点钱来,这点够喝什么酒?”
“家里也没有钱……”
“那我把你打残,看你有没有钱去医馆就知道你家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没钱!”
……
花燃和湛尘拐过街角,经过巷子口,巷子里的人出现在眼前。
一个穿着打补丁的十来岁瘦弱男孩和三个健壮的青年,小孩被围在墙角处,脸上都是淤痕。
为首的青年抬脚狠狠踹在男孩小腿上,男孩薄薄的背脊剧烈颤抖,捂着小腿重重抽气,却没有大声哭喊,一双眼含满泪水,默默往下流。
两人出现在巷口,引起巷中四人的注意。
男孩满眼乞求,嘴唇嗫嚅,低低地哀求道:“能不能救救我,求求你们……”
青年则是恶狠狠威胁:“别多管闲事!”
花燃将眼前四人各自的动作收进眼底,不用费力去猜,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场劫掠。
“你们继续。”她脚步不停,向前走去,没有插手的意思。
男孩愣住,看着花燃即将走出巷口,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冲出包围圈跑过来,脚步不稳摔在花燃身前,“姐姐,你帮帮我,救救我吧……”
湛尘原先已经放慢脚步,以为花燃会出手,此时跟上来的速度慢了花燃一步。
男孩见花燃不为所动,又转头去求湛尘,“你一定是寺庙里普渡众生的师父,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
湛尘犹豫,见花燃还是没有插手的意思,转头朝三个青年道:“停手吧。”
阻止这场单方面的虐待只是一件极微小的事情,男孩实在凄惨,举手之劳的事情,没必要任由事件发生成为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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