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没地方坐,只能环抱双臂站在墙边。根据谢萦的说法,今夜反正客栈是去不成了,不如就在这里暂作歇息一番——说完此话,她根本没征求主人的意见,就高高兴兴地躺了下来,开始研究自己带回来的纸灯。从人流里挤出来,几盏漂亮的仙鹤玉兔彩灯都被挤成皱皱巴巴,成了完全无法辨认的一团。她专心致志地扯着纸兔子的耳朵,宁昀等了又等,忍不住问道:“你要住在我家?”少女抬头,理直气壮道:“怎的?不行吗,你可不要如此小气。”她翻了个身,又疑惑道:“世子墓里那么多宝贝,你带几件出来,就能在城里换一处宅子啦,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又小又黑,还很破。”宁昀却没回答。谢萦有些诧异地望过去,只见他静默不语地站在窗前,只有一线很微弱的光照亮半边脸颊。在光下的时候,这个少年脸上总是在笑的,随便说点什么,都让人觉得恳切又纯粹。但此刻隐没在黑暗里,那种恰到好处的亲切感好像不知不觉就消失了,一样精致的面庞,却像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似的。匪乱大概已经平息下来,外面很安静,这短暂的几秒沉默就显得异常明显。就在她想再发出疑问之前,宁昀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从今夜开始,洛阳必会封城戒严。”谢萦诧异地挑眉:“封城?”其时河南很多村镇的吏治已然完全瘫痪,但洛阳是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官府还有银子维持基础的治安,算是朝廷在河南的大本营。元宵佳节,让白灯匪冲到闹市里来闹事,河南巡抚今夜只怕要辗转难眠了。如果是以前剿匪,抓几个炮灰砍头也就是了,可是此番不同,不抓出个榜上有名的匪首来,他怎么向皇上交差?“所以官府一定会封城,”宁昀道,“城门一关,挨家挨户地搜,总会有些收获。你若不趁着今夜离开,后面想走只怕也难。”谢萦微微歪头,不解道:“剿白灯匪,和我有甚关系?”“你道从前剿白灯匪的时候,最容易倒霉的是什么人?”宁昀平静道,“妓女,乞丐,杂耍艺人,游方道士,总之都是诸如此类的可疑市井人士。一个妙龄少女孤身在外,难道捕快会看你的文牒吗?”———(我端出了佛子文学)(我又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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