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溪崖没和你在一起吗?”两人躲着监视器走,傅闻安突然问道。
远处传来交火时的轰隆声,应该是子爵一行人与下到地下一层的傅闻安的私军打上照面后引发的短暂交锋,两人将他们甩在身后,越离越远。
“我让他先下到地下一层了,你这一路没看见他?”
“不仅没遇到他,也没发现你的人。”
“不必担心,我们闹出的动静大得很,他们能临机应变……”
两人在管道群中攀爬,由于久不打扫,积灰蹭了谢敏满头,他正说着,突然见前面的傅闻安转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敏这才发现,漆黑的通风管道前头亮起几束光,朦胧苍白,照亮管道光滑的内壁。
透过满是孔洞的通风网,谢敏看清了房间内部。
是一个被冷色调仪器充填的操作室,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警戒把守,角落里分开跪着两个被拷起来的人,侧脸意外的眼熟——是陈石和徐里。
谢敏借着防尘网中漏出的光悄悄给傅闻安做手势。
「是我的部下,还活着,零号的内网已经被殉道者攻占了吗?」
「中央公园驻扎的大部分情报人员成功脱险,有他们在,内网未必会沦陷。」
的确,虽然谢敏对殉道者的情报系统并未到如数家珍的程度,但根据他的了解,如果中央公园的情报站没有完全瘫痪,凭借内网架构的复杂性和邮差的缺席,目前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谢敏记住位置,示意傅闻安继续向前。
操作室中,被缚的陈石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在远处头顶的通风网。
他自我怀疑地蹙了一下眉,又在某一瞬间发现光暗的对比不算自然,原本灰暗的孔格被罩住,呈现出更幽深的暗色。明明四周的环境音与先前没有分毫区别,他却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就像有什么悄然飘过一样。
“看什么,把头低下!”一个士兵用枪口狠狠扎了下陈石的肩膀,恶声喝道,待对方低下头,他又疑惑地朝头顶的通风网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子爵!对方兵分两路从南北通道逃走了!”
地下一层交火区,狭窄通道几乎被血填满,落脚时军靴带起淅淅沥沥的液体,又在疾行中跨过一具具敌我交错的尸体。
侦察兵跑得满脸通红,捂着手臂上不住流血的枪口大声道。
子爵将插在一名私军胸口的刺刀用力一捅,血肉被劈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他使劲转动刺刀,在对方的痉挛终于停止、嗓间呻吟彻底归于死寂后,扫兴地把刺刀拔出。
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刀体往下滑,一开始简直是一条线,后来一滴滴砸在地面,随着移动的方向遥相串联。
“一队跟着我,二队跟着邮差,追到那群残兵败将死光为止。”子爵回头,冷冰冰地看向邮差。
邮差的衣服没有任何血点,身为情报中枢的他只有在不得已时才会参与战斗,他就像与这场血腥宴会格格不入的贵客,着装干净体面,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只顺从地行走在子爵的监视之下。
“邮差,你会做好的吧?”子爵的话比起询问,更像是命令。
“我会的。”邮差叹了一口气,从腰侧拿出手枪,在子爵的面前上膛。
“那边交给你了。”子爵指向通道的另一边。
他注视着邮差带人离开,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几秒钟后,他扔掉刺刀,从身边最近的枪套里抽出一把满弹的手枪。
“你们去追。”子爵吩咐完,当即大步离开。
他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尾随邮差一行,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邮差看起来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就连路线都是在出发前子爵亲自确认过的,从不过线,安安分分。
子爵脸色怪异,本就阴戾的面孔登时变得扭曲可怖,他定定地注视着邮差一行人遇上逃兵,双方在走廊里互相射击,流弹不断收割生命。
在某一时刻,战况因对方的自杀行动变得焦灼起来,眼见突围不成的私军开始自爆式袭击,邮差这边隐有溃败之势。有人身上挂着炸弹朝邮差冲去,子爵心里一惊,直接抬手开枪击毙,岂料炸弹提前爆炸,周围半数人全被轰飞。
墙塌了大半,到处都是痛呼的人,子爵躲开飞溅的瓦砾,朝爆炸中心一看,靠得太近的全都成了面目模糊难辨的血人,一时间恍若地狱。
“邮差?”
子爵再无法作壁上观,他幡然醒悟过来,又宛如被激怒的蟒蛇般紧紧用手指绞缠着手中的枪,因过分的怒意而呼吸困难,耳边响起无数呻吟与叫喊,没一个能与他记忆中的邮差重合。
他开始无差别地射杀,以平心头轰隆作响的愤怒。
邮差约定的地点是一个隐蔽的更衣间,位置四通八达方便逃跑适合开战,这种贴心的布置足以体现邮差对此次私下谈话的重视……如果对方不是带着满脸血来的就更好了。
谢敏打量着邮差如今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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