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黄豆大的汗直往下冒。
陆珵一时微微蹙眉,今日他叫李栖筠,只是叫他在上峰面前多露脸。
礼部司这些大臣,自他加冠,十天半月上一次奏疏,请甄太子妃。
他只是防日后他说出属意李家嫡女为太子妃时,众人多有茫然。
只是看李栖筠的样子,不知的还当他故意为难他。
陆珵正要为他解围,突一旁信王出席拜道。
“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彰显威严。再言修缮道观,乃是为天下人祈福之事,非利天子一人,后世永为用之。是以,臣以为修缮道观乃大利之事。”
信王言至此,一旁钦天监诸官齐齐附和几声。
陆琼以往作文学馆之时,手下之人不过寥寥,如今听得附和者众,如何没有几分趾高气扬。
他面上扬眉瞥一眼陆珵,卑躬行礼轻声笑道:“此只是本殿愚见,不知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庆帝欲修缮、重建宫殿之事,早已同他说过几遍,可见庆帝重视,他自然愿意顺着庆帝,以表忠孝之道。
但他也知他这皇弟做事,只认死理。他若觉着不妥之事,自然据理力争,他只等着他触怒庆帝。
陆珵知道他的心思。
他本欲过几日与庆帝言立太子妃之事,这几日多有韬光韫玉,不愿触怒庆帝。
但今日所议之事,他自不能捏着鼻子应承。
他正了正衣襟,出席见礼:“大高玄殿新建也不过几年,如今便广施土木,恐是劳民伤财,望陛下三思…”
他这话言毕。又有一群臣子随声应和。
殿内一时众说纷纭,叽叽喳喳,僵持不下。
庆帝甩脸而去,此事自然先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说:
散会之后, 众官员三两成群趋步步下台阶。陆珵正想着今日之事,冷不丁陆琼从身后拍他肩膀,叫住他。
前些日子, 陆珵督理南郊之事。处置了数位侵占民田、渔肉百姓的官吏, 此事自另牵涉到户部诸多做黄白册之人。
那户部尚书柳大人因事避嫌, 这几日也未上朝会, 刘阁老又因长夏患了热病也未来。
陆琼少了两代嘴之人,此事自然是他这好皇帝之过。
南郊职田之事本就与他息息相关。他动了他的东西,陆琼早有意见,近月事事与他针锋相对。
今日朝堂之上, 他未讨得好处, 陆琼自然欢欣, 巴巴地凑过来。
“四弟今日在殿中是龙姿凤采, 竟将众大臣说得哑口无言。”
陆珵看他一眼,“持之有理, 自然声高, 也并非孤一人之音。”
陆琼心中呸了一声暗骂他装模作样,只懂往自己脸上贴金。脸上却笑着,贴近陆珵,哼笑一声。
“虽说四弟这般发声,为的是为君大义, 却不防失了为人子的本分。父皇一大把年纪,他能有什么心思呢?只不过是欲问道登仙而已。”
他所言便是陆珵不忠不孝,陆珵面上未有波澜, 只是看他一眼。
“皇兄说得在理, 父皇有皇兄此等忠孝之人已足够, 孤只是尽臣道罢了。
何况, 此事正是皇兄心多过虑。父皇所议修缮之事,说到底只是同户部、工部、礼部等相关。皇兄虽临朝视事,身份却仍只是文学馆长,即便递话,恐也无用。”
他这话乃是精准的打蛇打在七寸上。
信王如今手中确一点实权未有,徒有一个信王的身份,虽可临朝视事,但素日说话做事并未有什么用处。
陆琼脸色一拉,一时竟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陆珵又道:“前几日南郊职田触法者众,如今正在台狱中,近日正要孤亲自提审。
陆珵凉凉的视线睥他一眼,轻声道:“事忙,无暇同皇兄闲语,这便先走了。”
他话音落地抬步便走,也未留给陆琼一个眼风,
陆琼本想说话怼回去,一时找不到话,只得晾在嗓子眼中。直将他气得冷灶烧青柴,七窍八孔都生出烟来。
天气本就热着,他带了一肚子火气回了信王府。
正房,几个侍女正守着一冰景打扇,见他回来,忙停下手里的活计,上了一盏凉茶,却被信王怒气冲冲地往外一推。
“瞎了眼的东西,没事在我面前闲晃悠什么,还不快快滚开。”
信王怒气滔天,一时砸了好几个杯盏,几个侍女瑟瑟缩缩地下去。
恰这时信王妃刘氏穿堂过来。一双细长的眼微微眯起来坐到他一侧笑言:“王爷好大的火气,天这般热也不怕顶着,如何就发这样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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