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冠博带,身影英挺修长。王大人抬眼,对上一双如寒潭般冰冷的浅色瞳孔。
王大人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双腿战战,险些仰倒。
王三郎忙搀扶住他爹,瞧见他爹爹满面都是冷汗:“什么太子殿下,只是一个小白脸罢了,里头之人是在诓您,您连这也信?”
王三郎呵呵几声,未等笑完。突“啪”地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到他脸上。
王三郎脸一偏,火辣辣地疼。嘴里一股血腥味,他满面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爹,呸出一口血唾沫。
便看见他爹“啪嗒”跪在地上,高呼:“太子殿下恕罪,下官确不知您在此地。今日休沐,下臣灌多了黄汤,糊涂油蒙了心,又烂了舌头说错了话!多有得罪,望殿下海涵啊。”
“以往朝堂之上,可从未听过王大人如此高谈阔论,口齿伶俐。”陆珵垂眼看他,神色冷冷,“王大人当真是做官如鼠,逞官如虎啊,还教了个好儿子。”
这话简直是要了王大人半条命,他正要分辩几句,便听见太子殿下又言。
“令公子当真叫人大开眼界,竟要将孤打死扔入河中了事。”
陆珵冷声,“只是王大人,是不是忘了,此乃天子脚下,天下姓陆。”
“你,是要谋反吗?”
王大人眼前一黑,险些死在跟前。忙以头抢地直磕出血来。瞧见一旁罪魁祸首,狠狠道:“逆子!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一旁王三郎与楚娘子等人皆呆呆愣愣,正不知发生了什么。
远处高声喧嚣,玄光闪闪,数百道卫兵从远处过来。
作者有话说:
金吾开道冒雨而来。
金吾军掌夜间之事述职巡御写, 其后乃是数百太子府左卫,上画舫后,黑压压地一片。
到了这副田地, 王三郎仍带着几分奢望看向他爹爹, “爹爹, 这些人都是您叫来的吗?”
王大人额角冷汗津津, 只觉得太子殿下做事果真妥帖。又叫了隶属皇城的金吾卫,又叫了东宫东卫。此事恐怕是不能那样容易了了,说不准还会牵连前几日那蔚县县丞之事。他一瞬万念。
只恨自己的傻儿子没有一点眼风,在京中其它地方为王为霸还嫌不够, 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不说话, 王三郎在他的沉默中明了了所有。他满面惶然地退后一步。身后东卫瞧见在他腿弯狠狠一脚。
他一下趴跪到地上, 正好对着陆珵一双软罗靴, 一时间满脸凄然。
见着这一幕。楚娘子一张涂了铅粉的脸愈发白得失真。
事情怎会如此发展?想她楚娘子在京中数年,多得是各种手段, 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俗物自是多了去了。好不容易心悦一人, 如何会是太子殿下!
想起她先前所做之事,想必是已经得罪了太子殿下,也不知会不会累及三族,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时头晕目眩地厉害,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此刻怎么办?她一念千瞬,眼瞧着那些卫兵正同王侍郎他们掰扯,自然是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只是她刚刚转过身, 便被太子府的左卫牢牢按住。
楚娘子如何肯就这样束手就擒?忙高声道。
“太子殿下, 妾此事是有口难言, 是被威逼利诱才做出此等错事,妾只是一介女流苟活姓名卖艺为生,万望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啊。”
她脸上梨花带雨,身子抖地如同蝉枝秋露,脑门上刻着四个字:我见犹怜。
陆珵却只觉着她过于吵闹,他神色冷冷,只觉着外头也过于沸反盈天,不知会不会搅扰到里头之人。
当下便吩咐东卫将此地涉事之人统统拿下。
此事涉及储君,又有官员牵涉其中,自然可大可小。金吾将军有眼风,同东卫办完事后,删润此事,开了东华门一条门缝,将此事递到了御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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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上重归宁静。
雅间中,落三娘倚靠着插屏:“已给李姑娘施过针,药也熬着。医女说待会儿用过药,再睡一觉,想必便没什么大碍了。”
陆珵点头,瞧那几个煎药的小医女。
几个医女年纪尚轻,叫他瞧地手直哆嗦,活像有什么大病一般。
“行了,你快别瞧着了。里间李姑娘昏昏沉沉地,正需要人陪护呢,你倒是进去瞧瞧。”落三娘看不下去。
陆珵点头。
落三娘又道:“得,已快子时了,我也乏了,便打道回府了,你若再有什么问郎中便是。”
“叨扰姑母了。”
落三娘子轻轻打了个哈欠,带人下了画舫,正要上车,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同桥上守夜的东卫军争论。
她身边侍女跟着瞧了一眼,倒是眼神明亮:“那不是宝华公主同裴家的六姑娘吗?”
落三娘眯起眼,定睛一看,叫那东卫将二人叫过来:“已快子时了,你们二人不回去,在此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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