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院中是个挺大的四合院,顶子搭着凉棚,架子上爬满了蔷薇藤,绿藤,被灯光打下一层黑黢黢的影子。
梁婆婆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眉舒展开:“好些年没等过殿下了,奴婢记得以前殿下可最怕黑,如今想是不怕了。”
陆珵有些印象,只是那是他极小之时的事情,轻轻应了一声。半晌又道:“不必自称奴婢,你已不在皇宫中。”
梁婆婆笑着应了一声。
端庄乃是张家的庄子,梁婆婆以前是张皇后身边的亲信嬷嬷。她到了岁数又是独自一人,出了皇宫便被安排到端庄里做了庄头。
不说陆珵的身份。他也是她从小照顾大的,只是多年未见,如今陆珵借宿在此庄子里,梁婆婆自然多晚也等着他。
二人进了屋子,陆珵去净室盥手更衣,待出来梁婆婆已备好饭菜。
陆珵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梁婆婆见他心中有事,问道:“殿下,今日之事是不是不大好?”
陆珵微微摇头:“不很好,问不出什么来。以北的农户似是对官吏很有成见。问询了半日,也没问出些什么来。”
梁婆婆叹了一口气:“咱们庄子情况倒是简单,具是先帝在时与职田同授的小僮。但那边的庄子多的是自耕农,是授职田的官员‘借民佃植’,自然情况复杂了些。镇上、县上的县丞不也来了,整好问问此事。”
“那县丞乃是捐班。连我问他什么都不知道。”陆珵微微摇头,“先前先皇开捐班,为的是凑集善款,为公求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捐班的人将本求利,又惯不读书,为民请命四字想是如何写都不知道。”
只是这捐官一事,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取缔的。
陆珵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正沉默,突有人大喊走水了。声音传进来,陆珵站起身望向外面。
南面天空火光冲天。
梁嬷嬷也跟着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看方向像是静庄那边,这么晚怎么就起了火了?好在那边的佃户并不多。”
“静庄不是一等庄子吗?如何佃户不多?”
梁嬷嬷才来此地三四年,也不太清楚,闻言道:“只是听说是,那静庄暴征农户相继逃亡,其它的倒是不知道。而且附近的官庄有一处是信王的,多年来奴…我也未去过。”
陆珵皱了下眉,看着那边的冲天火光,走到一旁的衣架前取下披风:“我亲自去看看。”
夜风习习,星斗阑干分外明。
周营满头热汗地站在一侧,身旁的随从正在套车。
周营只觉得倒霉催的,他早就吩咐了那些人动静不要太大。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口齿不清叫那些人会错了意!
他正打算亲自去瞧瞧情况,突看见另一侧的大道上行出一辆车马,里头两道修长的影影影绰绰地。
正是太子殿下同那王监工王进。
周营忙下车作揖问道:“大人要去何处?”
陆珵未说话,只垂眼看他。王进指远处的火光大亮的静庄。
周营脑袋一黑,一面想到那位大人的叮嘱,一面又想到今日这祸事。一时满头热汗,嗫嗫嚅嚅。
作者有话说:
(1)来自搜狗百科《职田》。
笔力问题,剧情只能先这样。以后完结了会改改。
接下来便是好几章甜甜甜的日常啦~
“下官瞧着静庄起火,心系民众……想去看看。”
王进如何会觉着他是心系民众之人?再看他行为鬼祟,料定有事,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周营咽了一口唾沫:“天色已经大暗,料想那边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若二位大人歇息一晚,下官前去看看,若有事下官明日定事无巨细地禀告。”
他未敢抬头。半晌听见太子殿下清冷的声音:“不必。”
车声辘辘已经走开,周营如何还有别的办法?只得擦着汗跟在一队护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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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车辇停在静庄桥前。远处一处屋舍燃的灼灼,浓烟滚滚,火舌滚滚。好在今夜是东风,只那院落和旁边一处荒院牵扯进来,瞧着也已经有熄的意思了。
陆珵环顾四周。
他知道此地是李家的庄子,今日白日他也看见李家的轿辇从大道上过去,按着脚程应当早来了却未见人。
四周几户老人小孩探头查看,一旁三四个壮汉站到一边,演戏似的抹眼擦泪。领头那男子吊梢眼,厚嘴唇,露出的半个脖颈处落着几处纹身。
他视线一顿,齐整的眉蹙起来。提步往火场前走。
王进忙拦住他:“陆大人,莫要往前了,前面不干不净不定烧死了人呢,冲了就不好了。”
陆珵垂眸敛目推开他,眉锋蹙起。漆黑浓密的睫下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十分锐利。
王进一愣,未敢多言。
太子殿下以往在他眼里,为人光风霁月,做事不骄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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