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已经打算把这个寺庙当做临时据点,很多人已经下山去购置各种生活用品去了——这几天他们一直睡在睡袋里,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少了几个人,寺庙里一下就显得非常空旷。
林载川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背着黑色旅游包独自一人下山。
他到附近的镇子上买了一些在雪山上生活的必需品,一件一件放进包里,然后在人迹罕至的雪山脚下,站在一棵松树旁,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面很快接听,语气带着一点意外和惊喜,“载川?”
林载川沉静片刻,低声道:“小婵。”
听到他的回应,信宿怔了怔。
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林载川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那好像是在广袤沙漠中迷路的人,茫然的、彷徨的,迷失方向。
信宿站起身,推开了窗,刺骨的寒风登时吹散了房间里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他平静回答道,“我在。怎么了?”
林载川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楚,“我知道父母的死因了。”
信宿顿了顿,同样地低声问他,“你感到很痛苦吗?”
现在的感觉到底能不能称为“痛苦”,林载川也不知道。
事实上林载川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在父母身边了,他的父母总是很忙,经常很久不能回来一次,他是跟着刑侦队的叔叔阿姨们长大的,每次跟家人见面都来去匆匆。
他的父母当然很爱他,但是他们的世界里有比陪伴林载川更重要的事。
所谓对死者的“缅怀”,本质上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起他们生前的回忆。
可林载川那个时候太小了,很多事,还没来得及铭记就已经遗忘了。
甚至父母的相貌,也只鲜活在那一张唯一的合影中。
林载川觉得他不应该是痛苦的。
可窒息般的感觉又是那么鲜明。
信宿轻声道:“你正在他们曾经走过的路上,这也是一种传承,载川,只要你活着,他们的精神也是不朽的。无论什么时候,你的父母都是受人敬仰的英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这件事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谈论而更改。”
他又道:“等你回来,我陪你去跟叔叔阿姨扫墓吧,你一定是他们心中期待的样子,甚至做的更好。”
“嗯、好。”林载川喉结轻轻滚动,安静许久,又哑声道,“……今天早上,有一位同事牺牲了。”
信宿用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一般警察是接触不到那个组织的,也不会知道林载川这次的卧底行动,而现在林载川说有人牺牲,只可能是死在他的面前、或者死在他的手里。
信宿了解林载川的性格,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就连腿上中弹这么严重的事,都不肯告诉自己。
现在突然给他打电话,应该更像是出于某种本能,短时间内接受的负面感知在身体堆积负荷到了难以消化的地步,所以才会选择向人倾诉。
信宿轻轻输出一口气:“载川,你不要去想你做了什么,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在那样的环境下,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面面俱到,能保全其中一个已经是幸运了。”
“你只要知道,你已经做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最正确的选择,那已经是你范围之内能够得出的最优解。”
信宿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抚慰意味,“你已经尽力了,载川。”
林载川眨了一下眼睛,信宿的声音有如清泉细流流入耳畔,内心压抑的隐痛竟然真的平静了许多,他低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小婵。”
信宿只是笑了一声,玩笑似的说:“想感谢我的话,那就早点回来,当面说的感谢才算话哦。”
林载川低声承诺:“我会的。”
挂断电话,信宿转过头看向刚才走到房间里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神情冷峻:“什么事?”
穿着黑衣的男人稍微俯身在他的身边低声道:“先生,本杰明找人联系到我,说有一笔交易想要跟你谈谈——您的意思呢?”
“拒绝他。”信宿毫不犹豫道,“告诉他我是中国人,没有兴趣和白种人做交易。”
“老板,那边传回消息,说女巫拒绝跟我们合作……因为我们不是中国人。”
“他的原话是,没有兴趣跟白种人做交易。”
“哈。”本杰明听了手下的话冷笑了一声——
区区一次毒品交易竟然还能上升到“种族歧视”,这个女巫明摆着就是不想跟他合作,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找,随便扯了一个荒唐至极的借口。
“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理?”
本杰明略微沉思了片刻,一双阴沉的眼睛显得愈发森寒,“今天下午就动身,回去跟柯泰他们碰头,至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巫’,既然他愿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以后有时间收拾他。”
男人又道:“柯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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