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台上供奉着一尊容貌难以形容的神像。
——可能是这个村子里自封的什么什么神。
信宿不以为意瞥了一眼,刚要移开视线,突然微微一蹙眉,走到了木台旁边。
神像下面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根已经烧到尽头的烟。
信宿看着那香炉,用指腹把那些燃尽的香灰捻起来一点,那不是普通的香灰摸起来那样细腻柔软的质感,反而摸着很硬,有明显的颗粒感,像沙子。
他把香灰放在手边轻轻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怎么了?”林载川从身后走过来。
“没事。”信宿拍了拍手,问他,“有什么发现吗?”
林载川摇摇头。
就算这个村子里真的有什么,在知道警方在调查这个地方开始,恐怕也已经处理干净了。
没一会儿,赵培昌从外面赶了回来,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一年前的那些东西,可能不知道被我什么时候当垃圾处理了,刚刚到后仓里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是找不着了。”
林载川:“找不到就算了。”
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
晚上九点半,二人离开了赵培昌的家。
林载川和信宿走后,赵培昌关上门,从门后上锁,把杯子里的水都倒在地上,拿出了两炷香点上,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什么。
睁开眼刚要把香插进香炉里,看到香灰上留下的一个指印,赵培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从桃源村开车回家,到了小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信宿整个人困的蔫答答,几乎挂在林载川的身上跟他一起上楼。
干将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摇着尾巴蹲在门后,等到他们进来,高兴地吐着舌头围着二人转了一圈——
不知怎么,德牧黑色的身体突然绷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声响,背部弓起,一副随时都能暴起扑人的姿势。
有那么一瞬间它想要扑到信宿身上,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只是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他。
信宿醒了,站定在原地,垂眼看着它。
林载川有些惊讶,从退休以后从来没有见到干将这样反常——干将一直是警犬编制里性格比较温驯的同事。
他挡在信宿前低声问它:“怎么了?”
干将又面相极凶的对着信宿嗷嗷叫了几下,声音很尖锐。
干将平时很通人性,就算想引起林载川的注意,也是从嗓子里低声“呜呜”两声,不会在家里大声嚎叫……再这么叫一会儿,楼上楼上的邻居都要报警扰民了。
林载川微微皱眉,单膝抵在地板上,伸手抱住它的脖子,轻声安抚道:“是我们回来太晚了吗?”
干将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信宿看。
林载川一边抚摸他的毛发,心想:干将从市局退休之前是一条缉毒犬……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味道?
同一个瞬间,信宿猝然想到了什么,把摸过香灰的那只手抬起来,放在干将的鼻子面前,问它,“是这个味道吗?”
干将看着他的动作,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竟然平静了下来,抬了抬鼻子,碰到信宿的指尖。
然后它原地蹲了下来,用两条前腿支地。林载川很熟悉这个肢体动作意味着什么——
林载川转头看向信宿。
信宿收回手指:“我当时就觉得那些香灰有些奇怪,摸起来手感跟家里的不太一样,里面有很硬的小颗粒,但是当时我没有多注意。”
信宿毕竟是不怎么烧香拜佛的人,不知道那些廉价的香烧出来的灰是什么样的。
他微一蹙眉:“如果干将是这个反应……说不定是被碾碎了的罂粟壳。”
赵培昌家里再怎么奢侈,也不可能把海洛因这么昂贵的东西放到香灰里面,再加上触摸起来的手感,很像原材料处理之后的残渣——
信宿在这方面的嗅觉一向灵敏,他可以靠闻分出很多种毒品的味道……当时没有闻出来任何异常的气味,信宿以为是他想多了,没有怎么在意。
然而警犬的嗅觉证明信宿那一瞬间的怀疑是没错的,香灰里确实有问题。
林载川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那些香灰里有可能放了罂粟壳?”
信宿一点头:“嗯,而且量应该不大,可能只是掺了一点点。”
“罂粟壳干燥以后,带着一点酸涩的苦味,如果量大的话,我可以闻出来。”
林载川深深看他一眼,没有多问什么。
国家向来禁止私人种植罂粟,被抓到一定严惩,一个其貌不扬的农村里怎么会有罂粟壳这种东西,简直让人后脊发凉。
信宿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淡,微微垂着眼,“这个赵培昌口口声声说着不信河神,但是我问他报酬是什么的时候,他露出了一种被冒犯的愤怒表情,家里都穷的家徒四壁了,还有心思供奉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神像……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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