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慈那边沉默良久,然后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傅采怔怔看着手机,直到屏幕黑下去。
他跟邵慈的缘分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但傅采没有想到,邵慈会直接不请自来,到他的家里找他。
以前工作的时候,邵慈曾经来过傅采的公寓,知道他家的地址、也知道密码。
邵慈在门口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有人给他开门,他低头在门外等了很久。好像确定傅采不会给他开门了,才输入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
邵慈眼睫微颤,咬了咬唇:“你真的不见我吗。”
“我知道你在家里,你的经纪人告诉我你回家了。”
“…………”
没有一丝回应。
“我进来了。”邵慈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傅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乌黑发丝湿润,脸颊病态的红,明显是生病了。
“阿采?”
邵慈叫了他一声,一路上积攒的委屈在那一刻尽数消散,他很快走过去,“你生病了吗?”
傅采的体温有些烫,一直昏睡着,邵慈在外面的动静也没有听到。
邵慈把一条湿毛巾折叠起来,垫在他的额头上,又去拉他的手臂,想用冷水给他擦一下手心。
可是掀开被子的时候,邵慈就完全怔住了。
傅采的身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从脖颈往下,几乎哪里都是——
那甚至不是正常行为留下的痕迹,简直就是虐待。
邵慈怔怔地盯着他,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浑身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说不出哪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
傅采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瞳孔轻轻一缩。
他似乎是有些难堪,勉强半坐起来,被子盖住身体,低声道:“可以请你离开吗。”
邵慈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好像有人狠狠敲了一锤,痛的他眼眶都发酸,第一反应却只有茫然,喃喃道:“有人、有人强迫你吗?”
傅采沉默不言。
邵慈声音有些发颤道:“阿采,我们可以报警的,我们去警局、这是在犯罪。”
傅采摇摇头,神情平静:“我不能。”
“后来傅采告诉我很多事,那些在我看来完全无法想象的,难以承受的‘真相’。”
审讯室里,邵慈极为缓慢开口。
林载川想:
邵慈当初在市局说,顾韩昭闯进他的卧室,看到他浑身伤痕的样子。
……那个人其实是傅采。
说到这里,邵慈的语气已经疲倦至极,他低声道:“那天上午傅采对我说了很多话,关于他经历的那些事,但我知道很多细节他都隐去了,不肯告诉我……怕我为他担心,又怕我不成熟,一时冲动,惹下什么大祸。”
“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是什么感受,茫然、愤怒、不可置信,或许都有,但我只记得心疼。”
“他帮助过很多人,但是帮不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帮他。”
林载川轻声道:“那个时候你们没有想过报警吗?”
邵慈竟然笑了一声,“……林支队,您可能觉得这句话不正确,但对我们来说,人确实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完全无法抗衡。力量差异太悬殊的两方,就算豁出去,或许都做不到玉石俱焚。”
“潘元德性侵同性,按照现在的法律,不过是几年的有期徒刑,甚至有可能适用缓刑,等到他从监狱里出来,傅采跟他的家人,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警方能确定他们不会报复吗?”
“潘元德,杨建章,戴海昌……哪个不是背后权势滔天,想要悄无声息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恐怕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邵慈喃喃道,“最痛恨他们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把那些人渣都杀了永绝后患,但我不能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低声说,“恶人可以无止境的作恶,但好人不能成为恶人,善良、慈悲、高尚,这些原本美好的品质,后来变成了扎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那天到他家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要跟他告白,但知道那些事后,我不敢再对他表明心意。”
“我怕他对这种事感到恐惧、对同性的亲近感到恐惧,后来就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跟他相处。”
“傅采不让我跟潘元德那几个人接触,他怕我也遇到那样的事,但是我想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私下里跟他们见过里面——不过当所有罪恶真相都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傅采已经死了。
“我知道戴海昌和韩旭姚去年性侵过未成年女孩,也知道潘元德吸毒,杨建章在十一月的时候酒后跟人起冲突,把对方打成了重伤,这些行为的犯罪程度,远比猥亵罪要重的多。”
“我最开始的打算是,如果这些你们调查不到这些,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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