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学习过的理论知识。
隔壁缉毒支队的警察在遇到嫌疑人突发毒瘾痛不欲生的时候,有时会用这种方法压制住那些人的毒瘾——濒临窒息的痛苦会让他们短暂忘记身体的其他感受。
但这种方法需要极其专业的手法与判断,否则丝毫失误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不到非常紧急的关头不会使用。
——信宿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样做?
林载川的脑海中某一瞬间浮起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但那实在太荒谬了,所以转瞬即逝。
他弯下身将何方扶起来,低声询问:“感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毕竟何方刚才犯病的样子看起来太不正常了。
何方沉默摇了摇头。
他刚被刺激过,林载川也没有再问他关于组织的事,这个少年的精神屏障早就已经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被摧毁。
“……没事。”何方虚弱道。
那些人的训练显然效果显著,只要问到可能会威胁到组织的话,何方的反应就格外激烈,一个字都难以说出口。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温水,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林载川拿过平板电脑,打开他刚刚看的那部动画片,何方两只手接过来,默不作声低头继续看。
信宿陪他坐着也无聊,两只手端着手机,打开他的单机塔防游戏,漫不经心道,“唔,还是有点好奇,冯岩伍的手臂上留下了什么,说不定是黑色骷髅头、审判徽章之类的,那些恐怖组织就喜欢弄这些东西。”
何方听着他的话,眼珠迟钝地转了转,过了几秒钟,突然小声开口说:“蝎子。”
信宿跟他坐的很近,听到何方说那两个字,他猝然直起身,眼里的情绪在短短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气场急剧降温。
稍远一点的林载川神情一顿,没有听清他的话,“何方,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何方这次稍微大了一点声音,他一字一停说,“蝎子。”
蝎子,“沙蝎”。
刑侦队办公室内,信宿转着一支签字笔,微微皱眉道:“何方说的蝎子会是沙蝎吗,但据我所知,沙蝎的成员并没有统一的身体标志。”
林载川坐在沙发上道:“沙蝎只是那个组织的名称,里面有许多不同分支,涉及不同类型的犯罪,这可能只是其中独立的一支,内部有一套自己创立的‘规则’。”
虽然他们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何方背后的那个组织就是沙蝎,但发生在浮岫市的大型犯罪,基本都与“沙蝎”和“霜降”这两个组织有关。
但霜降主要运营药物、毒品生意,而沙蝎则囊括刑法分则中量刑在十年以上的各种罪名,这两个组织在十年前共同构成了浮岫市的犯罪网络,但随着警方打击犯罪的力度不断增加,已经逐渐销声匿迹——但他们只是藏于不为人知的暗处,在警方视野之外韬光养晦。
甚至远比十年前要难对付的多。
信宿喃喃道:“沙蝎的人啊。”
他轻笑了一声,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干净利落的手段,这样就说得通了。”
以刑昭为首的那个组织,跟何方背后的犯罪团体,恐怕就是沙蝎的两条不同脉络。
林载川想到什么,问他:“你刚刚没事吧。”
信宿“唔”了声,挽起袖子看了一眼,白皙的皮肤明显泛起红意,还带着被何方刚刚抓出来的清晰指印。
他语调懒洋洋说:“好疼啊。”
何方失控的时候下手不知轻重,信宿又天生皮薄肉嫩,有点伤处就格外明显。
林载川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外用伤药,用消毒棉轻轻覆在他的手腕上。
信宿:“………”
他微微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明明是这人自己矫揉造作在先,林载川真的给他上药的时候,信宿看起来又莫名有些不自在……好像,很不习惯这种被人亲近、触碰的感觉。
信宿很瘦,一只手就能很容易握住他的手腕,林载川把药膏轻而均匀地涂抹在他泛红的皮肤上,同时淡淡开口,“你好像很熟悉要怎么处理何方当时的情况。”
信宿动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回过神来就知道林载川肯定要问他这个问题。
“何方感受到的疼痛,无非是大脑对疼痛的恐惧导致的肢体幻觉,看起来虚张声势,其实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信宿说:“如果人的腿部受伤,因为剧烈疼痛坐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要大脑感知到更加严重的危险,比如有野兽忽然出现追击那个人,大脑就会麻痹他的痛觉感知,让他能够爬起来躲避危险。”
“所谓的‘痛苦’也不过是相对虚假的感受,”信宿神情冷淡道:“人的大脑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这人已经进化到不止对其他生物抱有同等敌意,就连自己的内置器官都开始批判、嫌弃的程度。
林载川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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