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镇子,眉儿才问:“怎么回事儿。”
“山里头估摸藏了五百人,只言片语里头我猜测大概是刚到一日稍作休整。不知来头,不过”沈祇顿了顿,脚步更快:“不过来意却是明了,他们要洗城。”
最后二字听得眉儿脚立马就软了,东山镇上最多千户人,千户除却老少,壮年男子有没有五百都无法得知,更不说衙门里头的衙役才几人。老百姓不许私造兵器,当真五百人洗城,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怎么办?”眉儿声音都开始发抖。
“不知道,恐怕外头的局势比我们所想的要糟糕的多,远水救不了近火,央求县令去搬救兵也是行不通的。那帮子我见着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洗城烧杀抢掠估计没有干不出的”
说到此沈祇回头看了眼头发有些散乱,眼神因着惊怕一副楚楚白兔模样的眉儿,蹙眉更深:“再走快些。”
眉儿强忍着手腕处的痛,提起襦裙直接跑了起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天还没亮,沈祇迅速关上院门直接冲进了堂屋里头的周氏卧房,也不管两人还在憨憨大睡,直接一脚踹了床柱子,把周氏和沈惜吓得一激灵直接给惊醒。
眉儿则进了厨房强作镇定的准备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塞地窖里头,当真洗城,恐怕一城的粮食都会被洗劫一空。
堂屋一阵嘈杂,甚至能听到周氏的惊呼,眉儿无暇顾及,心里头牵挂着家里头的爹娘,若那帮匪徒在山中已有一日,沿途该是会经过自己村子。
不敢深想,若是洗城,洗村对于这帮子人则简单多了。不容乐观的境况,呼之欲出的可能,让眉儿手抖的越发的快,她心里太慌,慌到心口都有些发痛。
手腕处的伤口连看上一眼的空余都无。
待一家四口收拾好细软,沈惜站在院中极为严肃道:“祇儿你带着你娘和眉儿去山中躲一躲,你我上山打猎时常歇息的那处山洞还算隐蔽,匪徒既然来洗城,大概不会再往东边的山上去。”
周氏慌忙拉住沈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镇上这么多人,我自然不能走。”
此话一出,周氏立马哭了出来,眉儿眼角也是止不住酸涩。
“相公,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就算你和镇子上人都说了,能救得了几人啊。咱们一家子在一块儿才是好的啊。”周氏说到最后,那嗓子都有些破碎了。
院中一时无话,只听周氏抽泣,眉儿侧过了头,她不忍心,比起沈伯伯,她一路跑回来完全没想过镇子上的其他人,不但没想过,甚至还起过不希望其他人拖累这一家子。
“一镇的人命,能救一条是一条。”
“不行,你要不走,我也不走。”周氏说罢,将包袱往眉儿怀里一塞,便扯着沈惜的胳膊再不愿动。
黑夜寂静能听到些许夜莺啼鸣,头顶上的圆月还依依不舍的高高悬挂在天上,稀松平常的景色,映衬四人心境,那啼鸣就成了一种紧张的丧钟,那月光也成了冷漠的天外之物不通人情。
“阿蓉,你得跟着祇儿一起走,你若走,我心便安,我便尚有一线生机。你若不走,洗城当日,你我恐怕都会命丧于此。那祇儿怎么办?我娘亲早殇,吃的是镇子上的百家饭才活到如今,才能在这世上过了安稳日子,我没办法走的。”
周氏哭着摇头,拉着沈惜的手却松开了,她与沈惜多年夫妻,知晓自己相公脾性,便是这般的相公,她才如此爱重。
眉儿却有些怔愣住了,原婶婶乳名唤做蓉儿么?原沈伯伯的过往是如此么?心绪不宁,眉儿心口一夕之间如千斤坠,惶惶然受到了重大冲击。
“相公,你一定要平安。”
“好。”
沈惜就站在院门处,沈祇一步三回头,父子之间无须多言,眼神交错,便是将责任都赋予对方。
父亲有父亲要做的事,沈祇有沈祇要担负的责任。前者不觉年少不可托,后者不以年少气盛一心鲁莽行事。
在这一刻,眉儿才觉原沈祇和沈伯伯之间的父子情,是这般厚重的,已高过父子本身,更多了一层敬重和全然的信任。在这样的一家子面前,眉儿心中羞愧。
沈惜见周氏三人消失在胡同口,转回屋内,手中执长刀先去了衙门。
东山镇东西两面环山,算是黄河流域为数不多有山的地方,此刻匪徒在西处山中,沈祇三人则在天刚擦亮之时进入了东处山中。
东山高且深,平时镇中百姓来山中找些野菜蘑菇也是不敢深入的。除却壮年男子,妇孺便从来就不算进入过山里头。穿过竹林之时,日头已升起,朝霞穿过林间,带有秋日特有的凉意抚摸了整个山林。
周氏腿力不足,眉儿手腕伤口隐隐作痛,沈祇时刻注意周遭,怕有野兽出没也很是疲累。
在山中大概绕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到沈惜所说的那处山洞。
山洞前藤蔓杂乱,刚好将洞口隐蔽,进入洞中,有一宽大扁平石阶,上面铺满了干草,角落还有一些碗筷,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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