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佛经中拈出一张药单,赵真人收入怀中,心头颤栗,只能伏地喏喏。
赵真人如来时一般悄然退去,李涪似什么也没发生,平静的翻看佛经。
远处传来尖利的骂声与吵闹,李涪只作不闻。
喧声越来越近,荣乐公主搡开宫人的拉扯,意外望见李涪,冲来道,“皇兄!你帮我跟父皇求情,我知道错了,不要再囚着我了!”
一众侍奉的宫女与太监见了李涪,跪下告罪,原来荣乐公主给禁于殿中,每日受宫嬷规训,烦燥欲狂,到御花园散心就不肯回去了。
李涪温文尔雅的回应,“我自是帮十二妹说话,你不必急,过一阵父皇的气就消了,你在御花园大肆吵闹,万一让人报上去,父皇岂不更怒?”
荣乐公主气得眼泪直流,“要等到何时?我天天给一群低贱奴才管束,过得生不如死,父皇只顾流连后宫,哪想得到我!”
李涪好言好语的哄,总算让妹妹安静下来,又对侍奉的人开口,“十二妹久不得出,难免脾气大些,你们照应不易,缺什么只管与我说。”
宫人恭敬的应了,小心的侍奉公主回殿,感慨大皇子的和善。这位殿下既顾念手足之情,又懂得体恤下人的难处,将来继位定是一位仁君。
人心向
◎这些自有你的叔伯操心,与你一个后辈何干?◎
赤凰将军勇救肃州,锐金军无功而返,甘州城的百姓私下难免私议纷纷。
裴子炎在酒楼听了两耳,心里极不舒服,回家后忍不住去寻父亲。
裴光瑜正是恼怒,面沉如水,书案堆满了消息纸卷,一见儿子就吩咐,“弘海带着厚土军已抵了肃州,你去走一趟,送些礼过去,再打听一下韩家女的夫婿什么来头,竟敢抢咱们的宅子,不把裴家放在眼里!”
裴子炎一听这些就烦,又不敢表露,只道,“还能有什么来头,不外是韩家营里的人。”
裴光瑜满腹疑思,征凉州时韩家女还与姓陆的勾缠不清,怎的突然有了夫婿,行事还如此霸道。
裴子炎忍着气道,“去肃州有什么用,都知道裴家是刻意迟援,观真大师更认定了韩家,哪是私下送礼能弥补。”
裴光瑜没留意儿子的低郁,随口道,“观真老迈了,活不了几年,不必理会他,弘海早晚要接了僧都统之位,他一直与咱们交情不错,就按我说的做。”
裴子炎默了半晌,“阿爹,城中都赞韩家义烈,说裴氏不顾盟友,背信弃义。”
裴光瑜很不顺耳,斥道,“那些愚民懂什么,韩家早就外强中干,本来这一次当曝其虚弱,显出裴家的能耐,教各州看清消长,全是韩家女强自逞能,坏我大事。”
倘若韩家女死于狄银之手,余下的蕃军被锐金军大展神威,一荡而空,哪会有如今的尴尬。
裴兴治推门而入,面色不大好,“赵家不肯收送去的礼,称西州已经得了战获,态度还是客气的,但焉耆、龟兹那边传来消息,一些商脉被挪给了安家。”
赵家在天山一带经营多年,连裴家的商队也要借助其力,凭着两军交情,一直能获取最好的资源,如今却生了变化。
裴光瑜神情微变,有些挂不住,“见风转舵,赵家如此滑头,真不是东西。”
挪出去的商脉虽不是最要紧的,透出的意味却让人不安,这是一场微妙的人心向背。
裴兴治难抑忧虑,“肃州的态度肯定也会变,必然影响西域诸国,这不是小事。”
裴光瑜做出不屑之态,“让他们向韩家谄媚,不过是表面作态,维持不了多久,裴家有四万兵力在手,谁也不能不把咱们当事。”
裴子炎一向以锐金军自豪,如今却迷茫起来。
裴氏年轻一代不少,但在军中出色的不多,裴子炎作为佼佼者,胜过一众兄弟,最得父亲看重。他一直相信父亲的谋划,渴望裴家成为河西之主,获得万民热爱,然而当父亲持住家主的大权,裴家却失去了盟友的亲近,百姓的崇慕,连家族的经营也受牵连。他不觉开始怀疑,这些决策当真无误?然而身为人子,他不敢出言,只能沉默。
在裴子炎动摇之时,有人来到雪山脚下的佛寺,向裴佑靖详述了近期发生的一切。
裴佑靖毫无表情,直到听说韩七将军的夫婿夺了裴家的别业,目光才有一丝微动。
裴盛留意到,心头一喜,嘴上越发忿然,“叔父,您避居佛寺,哪知道外头何等混乱,占别业事小,赵家与僧家明显的冷淡了咱们,这才是大事。”
裴佑靖不答反问,“我说过在寺内静修,不再参与族内事务,你来做什么?”
裴盛对他颇为敬畏,讷讷道,“我是见大伯与四叔争吵,族人意见纷杂,民间的议论也多,心里犯愁。如今三家同盟,倒把咱们排挤在外,还影响了西域的经营,长远了可怎么好?”
裴佑靖淡道,“这些自有你的叔伯操心,与你一个后辈何干?”
裴盛尴尬不已,赶紧道,“侄儿对叔父十分想念,本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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