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深深,照见陆九郎的身形。
他似一只霸悍的狼,露齿幽寒一笑,“石头,你傻了,余孽既然敢袭击我们,又怎会放过孙大人。”
黎明的晨星还未升起,押衙府已鲜血横淌,遍地死尸。
陆九郎回到自己的屋内,大马金刀的跨坐,面前多了一个人。
孙押衙给捆得四马攒蹄,嘴里塞了麻核,口水与血丝糊了一脖子,拼命唔唔的求饶,脑子还在盘算怎么哄骗,谁想到压根没机会,两个粗兵上来就动刑。
陆九郎很有闲情的吃东西,讲究的净了手,就着孙大人的惨哼啃净了一盘肉,意犹未尽的剔了牙,而后才甩出一根骨头,示意下属停手。
堂堂的押衙大人成了亲妈也认不出的惨样,面庞肿成猪头,十指折成奇怪的形状,肥硕的半身没有一块好肉,□□里污渍不堪。整个人瘫软如泥,心神彻底溃了,问什么答什么。
陆九郎越问越细,直到再想不出什么,才懒懒的吩咐,“每人一刀剁得零碎些,别给事后认出来。”
孙押衙被塞住嘴拖去屋外,天光渐白,街面有了喧声,大概发现了押衙府的异常。
陆九郎歇了一阵,抬脚走出屋子。
院内的兵卒方才闹哄哄的处置完,头脸和身上还有血迹,见他出来就静了。
这些兵是陆九郎一手训出,跟随转战各地,喂以金银,制以铁律,个个忠诚不二。
陆九郎很满意这份安静,唇一勾似笑非笑,“既然要闹,索性闹大些,我们去押衙府救人。孙大人身份尊贵,家财极多,不能有半点闪失。”
群狼哗然而应,狂烈的欢笑起来。
长安好
◎人家近年不顺当,九郎的气也该消了。◎
长安的风不同于湿热的岭南,也不同于干冽的河西,它舒展而轻畅,带着奢靡的香,富贵的润,挟着旖旎袭来的春光,拂得人心神荡漾。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从明德门进入,一条朱雀大道直穿城心,天下繁华扑面而来。这座城池居住了百万人,街衢宽阔方正,坊里形制规整,渠水纵横环绕,绿荫映衬重檐,雕金镶玉的马车穿梭其间,日日不断的喧腾,无尽的欢趣与风情。
石头一过城门就按捺不住了,在车内盯着街面的小吃口水直涌,肚子叽咕响,“九郎,不如咱们下车,吃饱了再去驿馆。”
陆九郎连眼皮都懒得抬,“街面也值得一吃?一会自有好的,忍着。”
石头只好干咽唾沫,又见一帮昆仑力士赶着牛车,载着巨大的木笼行过,不禁称奇,“木笼里的牲口怎么像牛又不像牛,额头中间长角?”
陆九郎瞥了一眼,“南诏的犀牛,贡进宫里的,异兽苑养了不少稀奇珍兽,全是各地所献。”
他似无所不知,石头羡慕道,“九郎跟着五皇子住在宫里,见过不少好东西。”
陆九郎的一脚蹬在车壁,他的腿长,屈在车内很不舒服,“宫里无趣得很,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要好奇,下次带你进去开眼。”
石头吓了一跳,激动又惶恐,“我也能进宫?”
陆九郎给他逗得一笑,“这次回来要上殿受赏,带个人进宫有什么难的。”
石头由衷的佩服,“我就知道九郎会有大出息,每次以为要完了,你总能寻出活路,岭南那一夜也是,怎么就恰好醒了?”
陆九郎默了一刻,含糊道,“我梦见有人叫我。”
石头越发奇了,“你梦见了谁?莫不是菩萨显灵?”
陆九郎大约烦了,没好气的道,“就你闲话多,下去安置了吃饭,刚才不是还喊饿?”
马车一停,外头正是驿馆,石头赶紧提着包袱蹿下,浑忘了方才所问。
长安的酒楼千万,从金壁辉煌到茅檐瓦肆应有应有,价钱丰俭由人。陆九郎选了驿馆旁最贵的酒楼,挑了上等雅厢,点了一桌菜肴精致无比,色香味俱佳。
石头迫不及待的据案大嚼,陆九郎也饿了,却刻意慢下来,已经回到长安,进食就得讲究起来,处处要仔细,不能在场面上失仪。
石头不一会撑得肚子滚圆,傻乎乎的看他的动作,无聊得灌了几杯茶。外堂传来说书声,一个熟悉的名字溜入耳中,他顿时提起精神,脱口而出,“九郎,外头在讲河西英雄传!”
说罢他忽一激灵,赶紧闭了嘴。
陆九郎从来不提河西,稍一触及就情绪极糟,这一次却很平静,只作不闻。
石头继续竖耳听去,越听越怀念,想起旧伙伴眼睛都湿了,当外头讲到养伤的赤凰一怒,以数百家兵冲折二千叛兵,血洗长街平定乱局之时,外面的酒客纷纷叫好,抛钱入盘打赏。
石头偷抹了下眼角,“原来长安人也知道韩七将军。”
伙计正好提壶进来续茶,接道,“哪有不知的,近年众多酒楼风行赤凰将军的传奇,称她美貌无双,勇胜男儿,连吐蕃王子也是手下败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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