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布喇嗫嚅一阵,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昨日他听到索额图的话后,下意?识也是不同意?,同样?的话也问过索额图,可索额图却说皇上偏宠于映微,就算真的生气?,迁怒于映微,也只会冷落她一阵,过些日子就好了,如今映微是赫舍里一族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映微还无动于衷,只怕整个赫舍里一族都完了,再无出头之日。
到了最?后,他那个向来眼高于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庶弟更是跪了下来,求他看在赫舍里一族的份上进宫一趟,无论如何都要映微求皇上绕过赫舍里一族……
有些话,他在马车上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可如今对上映微那张脸,看着映微那满是期待的眸子,只觉得那些话太过残忍——眼前这人是他从小疼到大,当成眼珠子一般的女儿啊!
映微很是平静。
噶布喇犹豫片刻, 却还是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她:“我是你阿玛,我何尝不知道你为难, 只是映微, 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家被皇上抄家不成?”
“我知道, 纵然你嘴上没说, 可因当初进宫选秀一事心里还是怨恨你叔父的, 我求你, 阿玛求你,看在赫舍里一族的面子上,看在你那些兄弟姐妹的面子上, 能不能去求求皇上……”
说着,他更是背过身子胡乱擦了把眼泪,低声道:“你身在赫舍里一族,长在赫舍里一族,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和舍里一族上下几百人都因此遭难吗?”
“你叔父落罪之后, 你哥哥急的东奔西走,他乃家中嫡长孙,从?小是众星捧月,如今却是四处碰壁, 唉声叹气。”
“还有你最疼惜的侄女?, 如今家中这些事?尚瞒着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我要?进宫只求我带她一起, 待我拒绝后, 更哭着问我你什么说话才能回家……只是,她不知道, 这家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家呀!”
映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阿玛,您还记得当年玛法去世?前交代以后赫舍里一族交到叔父手上一事?吗?当时您伤心玛法撒手人寰,也难过自己不能担起整个赫舍里一族,有一次在姨娘院子里借酒消愁说的那?些话吗?”
“您说明明您才是玛法嫡长子,为何玛法如此偏心……”
噶布喇已将这事?儿?忘的差不多,更不明白?映微突然提起当年一事?做什么。
当年他的确是有些心灰意冷,可这么多年下来,那?么点小情绪早随着遛鸟逗猫,吃喝玩乐给磨的一干二净:“你说这些做什么?”
映微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叫阿玛伤心,但她却是不得不说,不然她的阿玛永远都像索额图的提线木偶一般:“我猜,当年玛法就瞧出来叔父的确是强于您许多,论才学,论心计,论城府……您都逊色于叔父,而且逊色的并非一星半点。”
“如今天灾刚过,朝中上下正是用人之际,您既知道叔父放下的并非滔天大罪,皇上就算再?怎么怪罪顶多也只会?降罪于赫舍里一族,若皇上真的如此,岂不是寒了朝中大臣之心吗?”
“而且您也曾在朝为官,也该知道皇上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就算看在故去姐姐和?太子的面上,也不会?对赫舍里一族赶尽杀绝。”
说着,她更是苦笑一声道:“只是如今叔父乃家中顶梁柱,咱们这一辈并无出色后辈,若叔父被治罪,赫舍里一族从?此之后不复从?前倒是真的。”
噶布喇仔细一想,继而却是面色羞赫起来:“我,我是太过着急,所?以并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听你叔父这样说……”
映微想着有些话还是要?再?说明白?点,不然她的阿玛根本想不明白?:“若叔父不这样说,您如何会?进宫来找我?”
“叔父是何等聪明之人,我都想得到的事?情,您觉得他会?想不到吗?”
“只怕叔父从?始至终打算的都是要?您找我,要?我等皇上心情好些了在皇上跟前替他求情,兴许皇上一高?兴,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他好继续风风光光当他的保和?殿大学士!”
噶布喇脸色灰败,万万没想到他这位庶弟竟如此能屈能伸,更是恨不得当即找个地洞钻进去。
幸而他的女?儿?明白?事?理?,若真的与他一样稀里糊涂,若遭皇上怪罪怎么办?
映微瞧他面上神色,想着他也不是无药可救,只道:“更何况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别人不知道我心性如何,难道您也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真的要?下令治罪赫舍里一族上下,我无论如何都会?在皇上跟前求情的,就算我不在意别人,难道还会?不在意您和?姨娘吗?”
噶布喇嗫嚅道:“我,我知道……”
说着,他更是羞愧道:“都是我的不是,差点就要?连累了你。”
映微瞧他面上满是自责神色,有些话并没有再?说。
比如,今日噶布喇进宫,后宫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打算找到她的错处在皇上跟前好好告上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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