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激得双颊绯红,较真地与?他理论;抑或是气?鼓鼓掀开食盒,骄傲展示她的厨艺;
而是沉默地摇摇头,愈发不肯把东西给他,指尖紧张地蜷起。
裴言渊不解其意,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模样?甚是稀奇,更加想知道食盒之中?,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向来想到就做,并不左顾右盼。
他伸出修长手臂,稍微加几分力道,轻轻一拽就从她怀中?夺过食盒,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上盖,置于石桌之上。
二人力量悬殊,林知雀来不及反应,手掌之下空空如也。
只能听天由命地退到一旁,目光紧盯着吃食不放。
盒中?摆着一碗银耳枸杞羹,佐以新鲜芡实,炖得香甜软糯,配上红枣芝麻糕,一黑一白?,相互映衬,煞是素净顺眼。
只可惜,她当时挎着食盒奔跑,躲闪时难免颠簸摇晃,银耳枸杞羹撒了大半,漫溢在食盒之中?,仅剩小半碗,卖相不好看?。
林知雀轻叹一声,目光从吃食上掠过,一想到他误把她的巧合当好意,心里仍然?过意不去。
偏生她不能直言不讳,思虑再三没有办法,只能心虚地错开视线,抿唇不语。
裴言渊瞥了一眼狼藉的食盒,思及她一路跑来,倾洒是情理之中?,不觉得有什么拿不出手。
但是,她没有像从前那般兴冲冲围上来,逐一介绍每道菜怎么做,会是什么味道,眸光闪烁地期待他品尝。
余光从她身上扫过时,她不愿见人地往后退,是从未有过的沉闷和?胆怯。
他微微侧首,眸光在她娇小瑟缩的身影上停留许久,心底浮现一些揣测,若有所?思地沉吟。
曾经她每次来送饭,吃食都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皆是她的拿手好菜。
这回简单朴素,吃食连大病初愈之人都不如,还撒得一片狼藉。
她只是委身侯府的表小姐,兴许没有银钱,只能做些汤汤水水。
但又生怕他觉得不够好,心中?忐忑不安,始终不愿面?对。
加之所?有姑娘,在所?爱之人面?前,都想展现最好的一面?。
如今乱糟糟的,她心里更不好受,说?不定正在懊恼自责。
想到这些,裴言渊眼底泛上几分柔和?,眉眼间阴云尽散,挑起的眉峰暗藏欣慰与?欢愉,温声道:
“莺莺怎么猜到,我近日喜食清淡?”
言下之意,她做得很好,大可不必因此忧心。
他本无喜爱的东西,她做什么,他就可以喜欢什么。
此话一出,林知雀立刻明白?这家伙的用心,深埋心底的惭愧肆意蔓延。
之前偶然?得了机会,她向嘉树打听过裴言渊的喜好,其中?大多?是菜式与?口味。
她记得,他自幼蛰居废院,吃食上十分清淡,所?以格外?喜欢浓油酱醋,出门在外?都会吃味道重些的东西。
这段时日他甚少出去,人的口味不可能一夕改变,怎么着也不会喜食清淡。
很显然?,他在哄她。
不想让她觉得做的不好,宁可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未曾想,这家伙竟有这么好心的一天。
可裴言渊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愧对于他,愧对于这份难得纯粹的心意。
无言的默契在二人间弥散,林知雀凝望他浅淡的笑意,柔和?的唇角,还有明朗眸光,终究抵不过良心,把心一横道:
“二公?子,不瞒你说?,这些吃食不是给你的。”
她说?得艰难磕巴,指甲紧紧攥着掌心软肉,额角渗出几滴冷汗,心里却好受许多?。
话音未落,裴言渊目光一凛,郁闷地挺直脊梁,脸色满是质疑与?探究,冷声道:
“那是给谁的?”
林知雀浑身一哆嗦,忽而想留住方才沉静温和?的他,心底难免遗憾。
她清澈的褐色眼珠转悠几圈,小脑瓜飞速运转,樱唇咬出道道齿痕,急中?生智道:
“这些小玩意儿,自然?是给大聪明的!”
说?罢,她端起仅剩的小半碗粥,拿上几块芝麻糕,转身跑到鸟笼边,尽数放在大聪明的食盆中?。
大聪明似乎又肥了一圈,本就庞大的体型占了大半笼子,衬得巴掌大的食盆愈发寒酸,一下子就被?林知雀装满了。
它颇为不满地冲着裴言渊干吼几声,扭头就变了脸色,软绵绵依着林知雀的手指蹭个不停,眼睛都舒服得眯起来,一边狂亲一边学着姑娘家甜润声线,扑棱道:
“莺莺嘤”
林知雀展颜一笑,爱怜地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心绪终于轻快起来。
她不可能对裴言渊实话实说?,心里又过意不去,只能换个办法,权当是图个心安。
归根结底,让她愧疚的是欺骗了他,把原本给侯爷的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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