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攥紧了拳头,别过脸不想说话。
“不是故意的,那你脸红什么?”
裴言渊低头看她,语气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虽然只是个问句,却早已有了答案。
甚至颇有信心地,挑出她的差错。
林知雀无语凝噎,愤恨地仰头瞥他一眼,双手不禁托着发烫的脸颊,祈祷快些冷下来。
这哪能怪她,谁能既窘迫又生气的时候,还像这家伙一样毫无反应?
这鬼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才不是脸红!”
林知雀赌气般丢下这句话,转头向门口跑去。
她坐太久,腿脚不利索,背影跌跌撞撞。
走上台阶时,险些再次被青苔滑倒,使劲踩了几脚才离开。
裴言渊负手而立,脊梁如竹节般挺拔,神色依然淡淡的,目送她走远。
守在门口的嘉树关好门,蹲下身闻了闻腊肉,低声道:
“公子,跟从前一样,还是下药了。”
裴言渊颔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眼前浮现少女的身影,沉吟道:
“一样,也不太一样。”
“公子觉得,那姑娘定是存心的?”嘉树问道。
裴言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所言。
出了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大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哥哥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换了这么个毛手毛脚的姑娘做事。
要么,这姑娘刻意为之,还有别的打算。
从裴言昭对他的种种迫害来看,很显然是后者。
“公子,属下瞧着,那姑娘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兴许只是动了恻隐之心呢?”
嘉树仔细回忆着,试探着出声道。
“好端端的,她动什么恻隐之心?”
裴言渊觉得有些可笑。
“大概是爱慕公子您吧。”
嘉树想起那姑娘红得滴血的脸颊,还有目不转睛看着他家公子的目光,除此之外再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他愈发笃定这个猜测,嘴上依然道:
“属下愚钝,公子莫要当真。”
裴言渊冷冷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不当真地思忖这个答案的合理性。
他的生母姿容绝佳,否则也不会被老侯爷看上,强要了做妾。
尽管多年前,阿娘被他们害死,他却长得与她很像。
这些年,他虽收敛锋芒,蛰居废院,仍然会有侍女或小姐们向他示好。
她们大多涉世未深,天真无邪,正如今日那少女一样。
但他还是觉得,哥哥派来的人,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故意为之,这件事十分不可靠。
他不至于和裴言昭一样自大愚蠢。
嘉树在一旁察言观色,捕捉到裴言渊的犹豫,不禁扬起嘴角,笑道:
“公子不必急着下定论,这姑娘来过一回,定会来第二回 。”
裴言渊扶着额角,踱步回了屋内。
倏忽间,他想起少女离去时,再次被苔藓绊到的模样,无奈摇头。
他倒是有些想知道,下回她会如何了。
3 、认定
出了竹风院,林知雀闷头跑了许久,恨不得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她钻入无人的花园,蹲在池塘边,探头打量着水面上的自己。
倒影中的少女托着腮,双颊通红,像熟透了的柿子,连耳根都泛着绯色。
一双杏眸睁得圆溜,仿佛含着两汪泉水,似嗔似怒。
竟真有些像被人戳破了心思,羞恼窘迫又不知从何辩解。
但是天地可鉴,她实在是冤枉啊!
林知雀咬紧牙根,烦躁地呼出一口气,小胸脯起起伏伏。
她自幼便是如此,一遇到急事就着急上火,话没说几句先红了脸,有时候连脖颈都是红的。
从前家里人习以为常,甚少指摘,如今竟被那家伙拿来说事儿!
林知雀郁闷地揉着脸蛋,盼着快些消下去,奈何收效甚微。
索性抓了两把雪,搓成雪团敷在脸颊上。
她被冰得一激灵,终究气鼓鼓地忍着,恢复不少后才回到倚月阁。
“小姐这是怎么了?”
桂枝刚想问进展如何,见她一身狼狈,手上还蹭破了皮,赶忙把话咽了下去。
她一边上药,一边听完这事儿,叹息道:
“今日事发突然,小姐别和二公子置气了。”
林知雀心不在焉地应声,想起裴言渊的脸,还是有些不忿。
分明俊美无俦,平静无波,却永远俯视着她,总像是带着嘲讽。
她攥紧了拳头,把怀中软垫当作裴言渊,抬手就想捶下去。
“哎哎哎,刚上的药!”桂枝阻拦道。
林知雀嘟着嘴,不情愿地丢开软垫,歪着脑袋发怔,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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