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内心沸反盈天,叫嚣着要从封闭的压抑里挣脱出来。过久的沉默引得项鸿玉的困惑,他回过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女人垂下头,盘好的青丝和一身玄色衣裙幽幽沉沉,清癯的、瘦削的,静悄悄不说话,好像要被这岑寂夜色给覆没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瞧见这幅景象,当下就慌了神,疾步走到她身边去,想伸出手来抱着她,出于理智又在半途止住了唐突的动作。两只手不尴不尬地虚环住她臂膀,心焦于不知如何开口打破僵局时,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夜色做掩护,他看不清她低埋的面庞,当他想要再靠近些去听时,对方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女人削薄的肩膀开始颤抖,闷声将自己的眼泪藏进掌心里。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哭,生理先于大脑做出反馈,直到僵硬的身体陷入一个温热厚实的怀抱里,坚实的臂弯将她环住,她才在这场自困的囹圄里如梦初醒。
她想他一定很少去拥抱别人,因为他的动作很僵硬,也不敢用力,伸出胳膊揽住她的时候,抖得比还没从消极情绪里走出来的自己还厉害。
他很紧张,也害怕冒犯到她。
这个举措是处于一时冲动,但他决计没有办法再忍下去。
荣笙没有乱动,也没有开口阻止,乖乖维持原状,安静地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明白自己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厌弃自己愚钝蠢笨还有点惺惺作态。她对他的感情来的不算迟,自己却明白得太晚,还在他单方面的付出里佯装无知,心安理得的享受普通关系下的她不该拥有的一切偏爱。
幡然醒悟的自省令她痛苦,她讨厌这样恶心的自己。看似毫无预兆的哭泣早就有迹可循,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恶,直到避无可避必须直面的这一刻,拨开迷雾见月明,她崩溃,也解脱。
她想自己并不算满盘皆输,作为直接受益者,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他不同于外人的偏爱。
可是这种情感于她而言实在过于陌生,她要怎么开口陈述喜欢,又如何确定两个人是可以在一起的呢?
比起她的纠结混乱,咫尺远近的另一方可谓大脑一片空白。
他抱到了荣笙——她看起来那么瘦,搂抱起来却柔软至极。
揽入怀中像拥着一团暖和的棉,可以肆意揉弄出他喜欢的模样。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此刻正与他亲密依偎的荣笙。
怀中温热柔情的触感令他不自禁又收紧了一点,荣笙被挤得埋入他胸口。
男人的胸肌即便藏在深色衣物里也隐约透出它的发达,她以为自己撞上去会痛,便下意识闭上了眼,结果鼻梁安然无恙。
……原来是软的呀。
这触感和她预想中的可不太一样,荣笙再一次被自己荒诞到,这回,她笑了出来。
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项鸿玉觉得胸前趴着的那块绵软好像在动,带着他的心跳也阵阵不平稳。
于是他低头去看,那人也刚好抬头,眼泪濯洗过的黑眸像冶了星的夜,澄净地映出他的模样。
眼底浮现一层清浅笑意,他拥抱着她,他也被群星环绕。
“你的耳朵红啦!”被圈在怀中的荣笙绽开笑眼,咯咯笑起来,眼波温润似流水,漾开月牙一般的弧,盈盈春水情意流转,她问他,“你也喜欢我吗?”
他下意识点头,没有一丝迟疑地说出了答案。
不加思索的喜欢显得很轻浮。
可他爱的程度太深,喜欢的人一问,他的感情就禁不住脱口而出。
他一直奉她为神明,藏起所有私心生怕自己的龌龊败露。
可此刻却好似被精怪蛊惑,把那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告白,痴痴傻傻,毫无保留吐出来。
下一秒脑中像崩坏的火车驶过,轰轰烈烈喧嚣得快要爆炸,血液奔流,四肢麻痹,身体几乎要不属于自己了。
他以为会被拒绝,被嗤笑,然而女孩却只是笑吟吟捡起他的手,十指交握,热量掌心传递,把他化开。
晚风轻拂,月亮躲进云层里。庭院铺设的景观灯一盏盏准时亮起,暧昧气息将静谧唤醒。相思玄妙,豁然开朗。
爱意无言,心意明了。
宋玟予对他俩在一起的事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觉得这么般配的两个人花了三个月时间才修成正果,实在是太拖沓了。
而当她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地显摆自己慧眼识珠的眼光和神乎其技的助攻时,程麒就抠着腿边略显破烂的布艺红沙发,拿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她。
“我呢我呢?”
然后宋玟予就立马收了笑,岔开话题绕道甩开他的追问。
……
项鸿玉来省城的这段时间,荣笙肉眼可见的开朗了起来。
她一直压在心底没说,但心思细腻的人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来母亲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抑郁的情绪迫于生活压力逼她必须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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