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邪恶之徒就有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况且,这世上永远缺少声张正义之人。”
“不会,善良不等于懦弱和蠢笨。一次失利,不等于次次失利。我肯定会在属于我的原则底线内,完成我的报复行动的。并且,我也从不指望别人为我声张正义。伯爵先生,复仇这种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亲自动手才是最佳选择。”
“小姐,您从不考虑走上宽恕之路吗?”基督山伯爵试探地问道。
倘若是旁的年轻人对他说出了这样激烈的观点,他大约会判断一番这是否是独属于年轻人的虚张声势与叛逆热血。可是眼前这位小姐之前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和手段,所以伯爵便认真考量与对待。
“宽恕?什么样的宽恕呢?”裴湘疑惑地望着基督山伯爵,“把仇人逼到绝境后,游刃有余地选择放手,才是宽恕。但是在此之前,何谈宽恕呢?自欺欺人吗?当然,我说的这一切是建立在真正的仇恨之上的。”
说到这里,裴湘忽然朝着基督山伯爵靠近了半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眼,凉声问道:
“伯爵先生,你提
出这样的疑问,是希望我能宽恕路易吉·万帕先生吗?是希望圣费利切家族不再阻止万帕先生飞黄腾达吗?”
“当然不是!”基督山伯爵愕然道,“我只是……”
“您只是对路易吉·万帕先生的某些遭遇怀有一种格外的、超乎常人的同情,对不对?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您的身上有着一种愤世嫉俗的气质。您曾经遭遇过苦难吗?您遭遇过的苦难令您认为我应该宽恕一个纵火犯吗?”
“不,我想您完全误会了,小姐。”
“苦难”一词让伯爵的呼吸有一瞬间混乱,但他很快又找回了镇定。他恍然记起,自己刚刚说抱歉的时候,眼前的年轻姑娘只是笑着说,她父亲谅解了他,却从来没有提起她自己的态度。
——这可真是个记仇的姑娘。
“如果说我曾经同情过万帕先生,并设想过如何帮助他,这是千真万确的,但这种想法是建立在万帕先生确实无辜这个事实之上的。而当我知晓万帕先生犯下的罪行后,所有的同情就都消失了。
“圣费利切小姐,我更不认为您应该宽恕一个纵火盗窃犯。相反,我之前一直在问我自己,如果换做是我,会不会像您那样仁慈,毫不犹豫地答应万帕的交换条件——尤其是在得知这幢别墅对您和圣费利切伯爵的重要意义后。”
闻言,裴湘眸光微转,她依旧凝视着基督山伯爵,只是眉目间的挑衅之意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
安静了片刻后,她用一种好似玩笑的轻松语气感慨道:
“伯爵先生,你知道吗?其实在这一刻,我险些误认为我们是在讨论你对复仇这件事的态度,而不是我的。”
同样,在这一刻,爱德蒙·唐泰斯在面前这位贵族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致命的危险,印象深刻。
废墟前的这场谈话结束在一片恰到好处的沉默之中。
裴湘和基督山伯爵都默契地不再进一步深谈下去, 他们既没有向对方敞开心扉的打算,也没有探索对方心灵深处的意图。
两人很自然地回归到了客气又友善的社交范围之内,并肩静默地站立了片刻后, 便一同返回后面的小楼了。
晚餐之后, 基督山伯爵表示次日一早自己就会告辞离开。
圣费利切伯爵有些不舍。不过, 在黑发客人给出了合理又充分的必须启程的理由后,他便不再执意挽留。但却一定要新朋友答应, 倘若对方以后去罗马城内散心游玩,一定要去位于弗拉迪纳街的圣费利切伯爵府做客。
基督山伯爵含笑点头答应,还承诺说下一次拜访圣费利切伯爵府的时候, 他一定会带上之前提过的东方美酒。
次日清晨,基督山伯爵骑马离开了圣费利切农庄。
在即将转弯的岔路口处,俊美高雅宛若北欧男子的黑发男人回头凝望了片刻朝阳下的白色建筑,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怅惘。
他恍然意识到,同圣费利切家族结交并来往, 是他立下惩治仇人的誓言后得到的少有的一段纯粹友谊。
这么多年了, 他好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毫无目的地去认识朋友了。既不是为了报恩, 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提前布局结交人脉,而是——仅仅因为意外认识了, 之后又相处愉快,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自然而然地约定好了下一次的拜访……
曾经的爱德蒙·唐泰斯身边全是这样的朋友。年轻的水手以最自然坦诚又随意亲切的态度和所有人相处, 喜欢了就是朋友, 不喜欢就客气远离。可如今的基督山伯爵却已经失去了那种自由任性的欢乐天赋了。
忧郁与冷漠渐渐重新侵占了复仇者的心灵。他感谢天主让他偶然间获取了片刻的轻松惬意, 可是享受之后, 就不可避免地联想到让自己改变性情的根由, 继而又陷入进了一种更加深刻的孤寂痛苦当中。
另一边, 稍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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