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石雨巷。
安乐尽管知道妇人也许心有故事,但却未曾去询问。
世间偏见如山岳,甚至比恶妖更恐怖,如何能轻易斩之。
读书百卷的安乐,曾观过文院大儒所书《妖论》,其中有提及:“妖分善恶,恶妖食人,百丈可观其臭,善妖助人,近身不可辨其气。”
意思便是说,妖分好坏善恶,恶妖吃人,身上妖气凶戾腥臭,隔着百丈便可知为恶妖,而善妖助人,妖气交融人气,近在眼前都难辨妖与人。
可是,在人间,人人惧妖,大多都不分好坏,你若为妖,处处便是异样目光。
有降妖师,专杀妖,就算是未曾作恶的善妖,只要为妖,生来便是原罪。
或许,妇人遭遇的偏见便是这个问题吧。
重新锁上门,安乐持伞出了小巷,巷弄外已然没了妇人身影。
来到冒雨而摆的豆花摊下,端坐狭小的摊架下,观清波街上人来人往,就着料峭春雨,吃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品味人间烟火气。
吃完后,安乐撑伞踱步而行,来到了西湖边上,春闱临近,大赵皇朝各地举子纷纷涌入临安,惹得西湖边上文人墨客增多。
哪怕春雨绵绵,文人墨客们反而诗意大发,于湖畔吟诗诵念。
安乐撑伞而至,远远的来自华亭的书生刘越眼眸便是一亮,疾步走来与安乐问好交谈。
安乐本来是想要见一见云柔仙子,不过,这几日闭关,便都未曾来西湖畔。
与刘越一边闲聊,一边等候云柔仙子的到来,等了片刻,未曾等到,安乐稍感遗憾。
未曾再继续等候,便转身朝着贡院方向行去。
书生刘越见状,跟了上来。
“安大家这是要去贡院登记领取考牌吧?同去同去。”
刘越笑道。
安乐倒也未曾拒绝。
贡院本为礼部所辖后并入文院,由文院统辖,贡院地址亦设在文院范围内。
织烟凝雾一丝丝,洒遍东风绿野滋。
安乐第一次踏足文院,黑白相间的建筑,点缀在朦胧山麓之间。
顺着文人士子人流,行至设于文院内的贡院处,院外早已排起了长队,等候登记领取考牌。
刘越一路与安乐攀谈,倒也未曾因为安乐身份而生怯。
排起的人流缓动。
片刻之后,终于轮到了安乐。
负责登记的乃是文院的一位老儒生,头都未曾抬,淡淡道:“姓名,籍贯。”
“安乐,自崇州安福县而来。”
安乐和煦道。
正执笔登记的老儒生,忽是想起什么,猛然抬头。
“你便是安乐……先生?”
老儒生眼眸中浮现几许对安乐年轻的惊叹。
“先生之墨竹与墨马,在下俱是有机会观摩,水墨写意画竹亦画马,当真别开生面,独创一派!”
老儒生起身拱手作揖。
安乐笑了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人的恭维,只能同样抱拳作揖。
而老儒生的一番姿态,自是引起其后排队的文人墨客的骚动。
这少年便是那如今名震临安的安大家?!
安乐领取了考牌后,没有过多久留,与刘越告辞后,在诸多文人墨客炽热目光中,撑伞消失在了春雨中。
刘越一时亦惹来诸多瞩目。
老儒生在安乐离去后,面容便又恢复了那一副冷漠和公事公办的模样。
……
……
秦相府。
水榭小池,碧波泛点涟漪,假山之间,幽溪缓流。
秦千秋端坐在闲亭中,在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着华服的老人,老人面色清癯,眼眸精锐。
“伤养好了?”
老人饮一口茶,在棋盘上落子,淡淡道。
秦千秋亦是执子而落,恭敬道:“伤势无碍,只不过丢了面子,这府门不好再出去。”
老人捋须一笑:“洛轻尘杀不了,有李幼安保他,此人葬了车夫尸体后,便一路逃至沧浪江战场,入了军营。”
“我的手暂且伸不到军营中,那是武庙那些武夫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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