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人,这个临安府无数修行者,为之而疯狂的身份,如今就摆在安乐面前,唾手可得。
只要他颔首,他便可得入圣山,成为守山人,一飞冲天。
忽而,安乐心神一动,望向云海下方。
……
……
山麓之下。
喧嚣涌动许久,大多数修行者似乎都已经得知了第六山主对守山人的人选。
林家出了一位守山人,不管那少年是否是林府人,可自林府车辇中走出,众目睽睽做不得假,自然便打上林府的标签。
不少人目光扫过林府车辇,有艳羡、有复杂、有意外,种种情绪如风雨骤来。
忽然,目光落在车辇处的众人,呼吸一滞。
因为那车辇帘布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掌,白如翡玉。
一道曼妙婀娜且雍容的身姿款款而出。
琼瑶肌肤绝纤瑕,绣裙锦袂蒸云霞。
心剑玉观音,林府花解冰!
女子一出车辇,娥眉轻展,似想到了什么乐事,朱唇挂笑。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心神,如山岳倾覆,压的在场修行者,心头沉重。
女子素手屈指一弹,一抹剑光掠出,携起她的娇躯,直入青云,漫入云海,踩着莲步,出现在了那长揖的少年侧畔。
清香拂面,安乐稍显错愕,扭头望去,便见得了花夫人。
花夫人朝着山主欠身,随后望向安乐,轻笑道:“在车辇中,一些话暂未说完,守山人虽算入圣山,但成为守山人,便意味着失去入圣山对话圣师,成山主且开山门的资格。”
“我可替你讨个机会,是成为守山人,还是继续艰难前行,尝试那渺茫的在圣山开山门的希望,选择权在你。”
半山闲亭处,第六山主面色如常,并未出言打搅。
安乐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成为守山人,亦是意味着失去成山主的资格。
少年如今虽然修行刚起步,今日观第六山主只道一句开山,便引得天下动。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这等气魄,这等影响力,让他心生向往。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心中藏猛虎,壮志可凌云,安乐有一念想,他的未来,定不会止步守山人。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安乐有些不识相,但他的确不愿止步于此。
沉思许久。
安乐吐出一口气,双手执起墨色青锋,作长揖状,徐徐前递向半山闲亭。
“花夫人,山主,安乐愿意试一试艰难之路,或许有朝一日,可于圣山之上开山门。”
天地倏静,只剩春风春雨轻拂与少年壮志之言。
半响。
半山闲亭一抹青衣,忽而大笑,望向少年明白其志,眸中尽是欣赏。
花夫人亦是满意一笑。
“安公子可还记得我曾答应你的赠画之礼?”
“今日便与你。”
话语落毕。
花夫人满脸春风笑意,望向了半山闲亭的第六山主。
手捻莲花,背后剑气花开。
“第六山主,解冰但以安乐护道之名,求一枚小圣令。”
文院响起一记雷,刺入桃树的墨池
文院自万年前那位气吞万里如虎的皇帝建立以来,便皆与每一座皇朝更迭息息相关。
圣山超然独立,文院与武庙实际上也想模仿圣山,但随着皇朝与文院之间的捆绑愈发的深刻,这种模仿就自然而然的沦为不可能。
文院从原本侧重炼神修士的势力,慢慢演变成天下读书人的汇聚之所。
网罗天下读书人,各种各样的思想在文院思想在院内迸发,渐渐以儒道为最,朝堂大儒、文院夫子等等,甚至蕴养出一种区别于气血与心神的浩然力量。
相较于武庙的纯粹,文院其实相对而言复杂很多,三位夫子分三股势力,三种不同的思想主张,在文院内如暗流冲击着。
春雨淅淅沥沥,倾洒在白墙黑瓦的文院建筑群间,宛若一幅唯美的泼墨山水图,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越过文院的白玉牌坊,透过幽深小径,顺着一路被雨打洒落的嫩花,可见一处掩于几棵芭蕉中的草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草庐之下,穿堂春风徐徐吹荡,吹斜碳炉上冒起的热气。
草庐檐下,春雨汇聚成的水珠,流淌成帘,打落在地,与周旁雨打芭蕉声,宛若丝竹奏乐,声声入耳。
两道苍老的身影摆着棋盘,黑白棋子错落几颗,正在手谈。
太庙老人执黑落子,眯着眼睛,盯着棋盘。
在他的对面,正是那日于半山亭中得见的耄耋儒衫老者,亦是文院三夫子王半山。
三夫子执白落子,吃掉赵黄庭一颗黑子。
“你那么看好那位少年画师,甚至将青山赠他,怎么此刻竟是有闲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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