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饮一杯黄酒,瞥了眼安乐,心中好奇少年要如何画竹。
作画颇为耗时,安乐此刻执笔,是否为少年意气?
若真是如此,老人倒是有些失望了。
而安乐不知老人此刻所想,脑海中,则自然而然的闪过一幅幅竹画图,最终心头涌起了那位画竹大家的竹风。
睁眼,执笔狼毫饮饱墨,焦墨落笔白宣纸,三三两两上提,提后一顿,复上提。
纤细的竹之主干便跃然于纸,随后又转以浅墨落笔,同样的笔法,画纤瘦竹之主干,落笔有条不紊,似胸中有墨。
以焦墨着叶,一顿一撇竹叶便成型,似剑似刀,两支狼毫,焦墨浅墨相互转换,只是须臾片刻,生宣之上便有墨色竹石跃然。
竹叶有剑之锋锐,细瘦竹之主干承繁多竹叶,立于磐石,却又长又直,如君子脊梁!
一副墨色竹石图,似有正气出!
牵引心神如摧星动牛斗!
安乐仿佛不知老人在侧,再执笔,板桥竹自以板桥体落款,染墨疾书。
“咬定青山不放松……”
老人不知何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作,倒酒动作已然僵住,酒液自杯中流出。
水墨竹石照心灵,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水墨画法,作为浸淫画道的老人,自然是晓得的。
但是,自古以来,画竹都是以工笔画法为主,精细到一片竹叶上线路的勾勒,都得细细雕琢。
可谁曾想过,原来竹可以画的如此写意,如此潇洒,如此……不羁!
叶如剑客配剑,竿如君子脊梁!
虽非写实,可是焦墨与浅墨的交相呼应,所形成的层次感,竟是让这幅水墨竹石图,栩栩如生,似一阵微风吹过,纤瘦竹竿微微摇摆,却依旧傲然挺立,出尘脱俗!
一种新式的画竹方式!
老人骤然回过神来,瞥了眼因失态而不断溢流出杯盏的老黄酒,老人却尽是满足。
“好一幅水墨竹石图!”
“这一趟酒,喝的甚欢!”
老人一口饮尽已经凉透的黄酒,酒液入喉,沾染须胡,却是让他畅快不已!
此时此刻,安乐已经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窗外,漫天星斗洒下光辉,如轻纱般披落在安乐的身上。
少年执笔,静立原地,脑海之中,心神却似在沸腾。
《剑瀑图》所熬炼的心神之力,在这一刻,仿佛与水墨竹石图中的每一片竹叶都交相辉映,隐约间有丝丝锋锐剑意自画中凝聚!
安乐借着这股意,只感觉炼神观想速度大大增快!
【剑舞者】道果,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似有剑意溢散入画,使得安乐对《剑瀑图》的理解实现了一个飞跃。
心神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在壮大!
泥丸宫中,那柄模糊的小剑,开始逐渐的凝实成型!
最后,铿锵伴随,剑光弥漫!
而安乐的心神状态亦是跨越一个崭新的境地,五感增强,甚至不以口鼻呼吸,都能捕捉天地间的灵气。
胎息,是心住息而返归本源意喻为胎,是心不动念,无来无去,心定神凝之境。
竹石图的意,与《剑瀑图》的意,相得益彰,使得安乐竟是借此,踏足了炼神第二境,胎息!
许久,安乐缓缓睁开眼,壮大的心神之力流转,在昏暗中如天上星光璀璨。
安乐也不曾想,一幅画居然能有这般功效,难怪老人说一些名家画作,价值不吝于法宝,画师作画可壮心神,那所作之画让人观之,自然也会有所收益。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石……好一首竹石,好一幅竹石!”
老人的赞叹声,自侧方传来,安乐心神踏足胎息,收笔一笑。
“多谢前辈夸赞。”
“水墨画法并不算少见,但以水墨画竹,不添一色,却是少见。”
“好诗配好画,你这少年郎,倒是给老夫一个惊喜。”
老人点了点头,细细观摩这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眼中有止不住的欣赏。
“昨日你在静街口遭受袭杀,洛轻尘仗着修为欺压你,欲要弯曲你的脊梁,你不曾弯曲,今日观你这画,心中自有君子骨气,难怪能抗住压力而不摧眉折腰。”
“这诗,这画便是你心灵的映照,方可让你此刻心神遥相呼应,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老人捋须夸赞,言语中亦有夸赞安乐炼神天赋的意思。
最后盯着落款诗词的字体,老人眯眼。
“这字体……亦是奇诡古怪,以行草运笔之势书写,却又非行草,甚至还隐有行画笔法在其中,作字如写兰……另观字之章法虽有刻意排列,但作字如画,书字画融合之和谐,竟是古今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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