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件事情?
薃侯把娥皇请进去,然后在地上煮陶釜的方格里烧起炭火来,帘子被她放到外面,微弱的光让屋子也亮了些许。
娥皇开门见山,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您有喜欢的人吗?”
因为两人还不熟悉,所以娥皇用的是敬语,而且对方是王女,完全可以这样称呼,至于薃侯对娥皇称您,则是对帝女的礼仪。
王和帝是有区别的啊。
薃侯想了想:“有很多,阿父阿母阿公老师村口的大爷”
娥皇:“不是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您之前不是在传授我养殖技术的时候说过了吗,男女之间欢喜的感情是正常的,动物之间,雌性会选择优秀的雄性,虽然话说的很露骨,但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万物都是这样的,连谷物也是优生优育。”
“所以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他却对我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我想问您,您有喜欢的人吗,有所爱着的人吗,是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埋在在一起的人吗?”
这个话题就有些重了。
薃侯沉默了一下,对娥皇道:“还是不一样的。”
娥皇愣了一下。
薃侯对娥皇道:“婚姻的礼仪是在嫁娶之上的,嫁娶的礼仪是在男女之上的,男女的结合是出于互相有意的,古时候的人们就会用剪短的四字之歌来表白心仪的人,女人给男人送去一片烂麻,男人则给女人打来强大的猎物以此表示自己的勇武。”
“动物之间的发情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只是欲望的刺激而已,种族需要繁衍下一代,故而雄性会寻找雌性,雌性也会寻找强大的雄性,牲口们只有简单的智慧,它们所拥有的,阿载所说的不过是本能而已。”
“所以您说的是不对的,您难道要把自己比作发情的母兽,而要寻找强壮的雄兽吗,恕我无礼,您现在所寻找的爱情,那个人之所以在您的关注中,是因为他本身强大,还是代表的势力强大呢?还是您觉得‘还不错’,便要急不可耐的与他在一起,您所惧怕的,是联盟的不成功,还是自己爱情的失败呢?”
娥皇忽然懵了,薃侯确实是和妘载一样,擅长作比喻和反问,老哲学家的询问一时之间让娥皇这个朴素的女子有些难以说出话来,她向来不擅长打比喻,而是更擅长实质的进行工作,而薃侯所说的这些东西,娥皇其实早就询问过自己。
但是这一次的焦急,到底是出于什么呢?
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急不可耐,还是想要趁早把自己嫁出去为中原争取强大的盟友,亦或是真的为了爱情还是这些因素都有呢?
娥皇叹口气,对薃侯道:“方才,有一位女子来了,那位女子是我惧怕的人,我怕她夺去我所喜爱的人,所以才在这里来找您。”
薃侯摇头:“您没有什么可惧怕的,您既拥有女炎帝节并一样的高尚品格,更拥有女娲氏一样的美丽精神,您的双手是在耕作中变得粗糙的,这正是辛劳而不依靠旁人的伟大证明,天下的人,肯定有人曾经吃过您亲手种植的谷物,这是值得骄傲的,您没有帝师曦那样的猜疑之心,也没有帝女子泽那样的嫉妒之心,您是不需要惧怕什么的。”
娥皇略微沉默,说道:“我当不起您这样的赞美,但我要谢谢您,是的,我会直面自己的恐惧处,即使您之前所说的因素,我都具备,但我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为了爱情的。”
薃侯点了点头:“黄帝未必喜爱嫘祖,因为嫘祖出西陵之前,黄帝都没有见过她,部落之间的联姻伴随着肮脏和斗争,但您只要敢向前迈出那一步,您就已经成功了。”
娥皇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您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您也会迈出去吗?”
薃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甚至没有用上几个呼吸,对娥皇道:
“我知道您说的是谁,我并不愚蠢。”
娥皇的眼睛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而薃侯则是道:
“如果我和您竞争,那么您是一定无法战胜我的,因为您没有相同的志向与理想,您现在惧怕那个女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句‘狂童之狂也且’吗!”
薃侯看着忽然有些无措的娥皇,笑道:
“洛神的故事我已经听过了,您说了这么多,几乎就要把她的名字告诉我了,那么我告诉您吧,您和阿载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阿载不把您当做外人来看待”
薃侯的目光转向草帘子外面,东方已经露出了一点白芒。
她顿时有些无奈。
见鬼了,这姑娘是不上班的吗。
薃侯看向娥皇,忽然拿出了一个风筝,那是三青鸟的风筝,娥皇知道这个东西,因为重华之前刚让伯虎拉了一车的风筝当骂人用的玩意带去了西荒。
“这很好看啊,但风筝的竹片已经有些毁坏了。”
“好看吗?你有吗,阿载给的。”
薃侯仅仅用一句话就让娥皇忽然极度不舒服了起来,但很快娥皇就明白了薃侯要说什么
是啊,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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