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在水里挖了叁日,终究只救出二十余人,身着干净素衣的池方站在大船船头,小狗在他脚边,海风吹干净的衣摆,温廷泽走到他身侧,抱着他亲了亲道。
“该回去了,找不到再多的人。”
池方点头,众人的救援已经尽力,崖中人的死劫不可逆转。
白梧被关在船舱,等待他的是死刑审判,纠纠缠缠十几年的恩怨就要结束了吗?
池方觉得恍如隔世,他靠着温廷泽,手指习惯性去摸他心口的伤疤。
温廷泽把他抱满怀:“别难过,向未来看吧。”
“未来有什么?”池方看着舟字崖的方向。
温廷泽笑道:“有我啊。”
池方浅浅弯起眼睛,旁旗匆匆跑过来,见池方也在,他有些犹豫,温廷泽让他直言。
“大帅,将军,我们挖到了…挖到了商音娘子…”
“真的?!”池方往前急走两步,向旁旗确认。
旁旗点头,又皱眉道:“真的…只是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池方明白是她的尸身难以成型,温廷泽在一旁道。
“旁旗,你派人火化了。”
他看向池方:“带她的骨灰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好吗?”
池方压下眼眶的泪水,点头道:“好,我自己去。”
他跟着旁旗去处理商音的残骸,温廷泽没有跟上,他把要跟过去的小狗也揽回来,池方需要和她独处道别。
幸存者一个个上船,有些人温廷泽认识,他们一个个挡着脸不敢见人,温廷泽没有多言处置,让老魏把人名家族全记下来,呈给周誉决断去。
傍晚,池方抱着个坛子回来了,船上有个女子,在人群里一直留意池方,见他抱着坛子,她默默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祝衡受了伤,在船舱修养,温廷泽问过他回去想做什么,他说,回去重新振作娘子的家业吧。
渔船上被带走的少男少女救回来叁四个,如今死里逃生,神情呆滞聚在一起等着回家去。
池方上船后,船队便升起了帆,眼前岛屿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范州码头,傅中奎坐立不安,直到副将来报,见到船队在往这边,他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大帅!”
“好好好!”傅中奎抖着手又高兴又着急:“快去禀报陛下和娘娘!”
“是!”
副将还没走两步,傅中奎急忙叫停。
“等等等等!!”
他让人把椅子搬远点:“本帅亲自去!”
帝后南巡,正在范州。
待傅中奎请来帝后,大船已经抵达码头,陆夫人也在范州,见温廷泽和池方安然无恙,喜极而泣向前迎去,搂住二人落泪。
船上众人叩拜帝后,周誉让所有人平身,温廷泽和池方免不了憔悴,当着太多人的面四人也不能说什么,只按寻常君臣询问了几句。
做完了明面上的事,众人回了行宫,温廷泽和母亲说了好些话之后,又整理行装,去见陛下。
二人月下对坐,周誉抱着手,温廷泽双手放在膝头,很乖巧的样子。
“你掳走朕的皇后?”
“罪臣知罪。”
周誉深深出了口气,温廷泽抬眼看了眼陛下,又问道。
“是罪臣自作主张,陛下,您没有罚娘娘吧?”
“这是我们夫妇的事,要你管。”
“哦…哦……”
温廷泽唯唯诺诺,周誉白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酒碗。
“池方……”
“他隐瞒舟字崖和白梧的事我会收拾他的还请陛下饶他一回!”
周誉要说的话被他打断,顿了顿道。
“算了,随你如何。”
听他不处置池方,温廷泽也放心,又坐没坐相起来,拿起酒碗兀自喝,池方在和灵今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温廷泽也和周誉复述了,周誉听完思虑许久,看着温廷泽问道。
“你希望朕如何处置他?”
温廷泽问周誉的意见。
“陛下觉得如何处置合适?”
“凌迟。”
温廷泽沉默,周誉了解他,放下酒碗道:“你怕池方受不了?”
温廷泽摇头道:“杀人敛财,拐卖,虐待,大肆传扬邪道……如今大周还不知道有多少邪道藏在暗处。”
他顿了顿,慎重道:“不能因为池方减轻刑罚。”
周誉点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温廷泽想了想,没说出口,周誉了然。
“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
温廷泽点头道:“是,我打算…带着池方继续剿匪,虽然审判白梧能还我清白,但…我私自逃京一事,也得有个将功折罪的名头不是?”
周誉同意:“也算稳妥,让你留在镐京确实可惜,到处去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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