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尽冷眼与鄙夷,所以她才会绝望与你和离,一人回了家乡行医,再不论嫁人之事。”
上官显冷冷看他道:“陆大人,当初你逼走她,毁了她姻缘,如今却又阻挠她再寻良缘,你是不是太过刻薄无情了些?”
陆璘不由捏紧了茶盏,稳住心神看着他缓缓出声:“我的确是要让你知难而退,我也的确是要阻挠她再嫁别人、希望她最终能嫁我。不管怎样,我现在没有婚约在身,我可以作主自己的婚姻,她本来就曾是我妻子,我家中不会竭力反对,我也可以保证让她过得顺心,更何况……
“你或许不知道,我们之前深深相爱,我们有过交颈而卧彻夜缠绵的新婚时光,她不会忘记我,也不会为了你而离开安陆,她不会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济宁府的困境,你这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
上官显的肩缓缓垂下来,心中的意志彻底被他击垮。
原本对两人的婚事他就没有那么强的信心,加上施菀这里的不确定,他更加颓丧起来。
施菀一直对他是尊敬而客气的,至少到现在并没有流露出对他有意的想法来。
她从不提陆璘,或许真的是对他旧情难忘吧,因为在意,所以才刻意不去提。
上官显站起身来,似乎逃离一般,转身往门外去,走到门后,又不甘心地回头道:“我知道,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那么信心十足,要不然你就不会担心我留下来,也不会悄悄去了云梦,却不敢见她。”
陆璘静静看着他。
他面色沉着,但上官显却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
那日听了李由那番话,他细细回想,猛然想起桂婶开门时,外面有个身影让他觉得熟悉,那人身量修长挺拔,背脊宽直,并不像普通民夫肩挑手提做惯了重活的体形,那时觉得奇怪,后来想起来,那人八成是陆璘。
他却是没想到,陆璘会为施菀做到那一步。
陆璘回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担心你留下来,确实不敢见她,甚至也担心她知道我去查你,但至少我能说,我想娶她,不顾一切。”
上官显明白过来,陆璘就是在赌他的决心……那种,为了娶她,愿意披荆斩棘、欺山赶海的决心。
他惶然失措离开了茶馆。
上官显离去,陆璘也无力地坐了下来。
刚才那番话,质问的是上官显,他却觉得质问的是他自己。
七年前的施菀,进陆家时只有十六岁,正是个没有亲人在身旁、身无所依的孤女。
他的家人平日是怎么对她的呢?
他不知道,但他还能回忆起三弟说的话。
他如今劝退上官显的,正是他已经让施菀经历过的。
这一刻,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卑鄙,可耻。
……
上官显失魂落魄回到药铺,前堂只有罗大夫一个大夫,没见着施菀。
他问枇杷:“你师父呢?”
“看账本去了。”枇杷回。
上官显便独自去了后院。
后堂的房间内,施菀仔细翻看着上月的账本。她原本对进货出货这种事并不熟悉,但既然做了东家,都总得慢慢学来,至少不应对此一无所知。
翻到一页,上面写的是县衙衙役陈十二在药铺取走十剂退瘟散,已当场结清钱款,下面还贴有陆璘的手书,确认是陆璘安排人来取药的。
她疑惑地问账房:“这药不算县衙的药吗?怎么没走县衙的总账?”
因为疫病用药的缘故,县衙需要的许多药是在杏林馆这里拿的,双方便有个账单,如今一单一单正在核对结清,却只有这一个是例外的。
账房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那衙役过来,拿着知县大人的手书,我看字迹是对的,又马上给现银,便没有多问,按当时市价低一些给他了,毕竟是陆知县要。”
施菀看着上面日期,又看着这数量,理所当然就想到李由给她那十剂药。
那十剂药,就是这里记着的十剂药吗?那果然不是李由给她的,而是陆璘让人连夜送药去云梦,托付李由给她的?
但很快她就想到李由最后去看她,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去了危险的地方”,“一腔赤诚,不在言辞上,只在心里”……
当时不懂,现在却意识到他的意思很可能是说……陆璘去了云梦,是他亲自将药交给李由的。
所以他是赶去云梦生的病,但他去做什么了呢?她全程都没见到他,也没听说他去了……
施菀心里有些乱,最后勉强将账本看完,才起身回了后院。
还在失神中,站在后院的上官显喊她道:“施大夫。”
施菀抬起头来,见上官显就站在院子里,脸上露了轻笑道:“上官大夫,你上午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你人?”
“去外面随便走了走。”上官显说。
“外面都在卖年货吧,不知道和别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同。”
上官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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