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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将这些话一一记下。
到后面,大部分人都说过,陆璘有意无意看向施菀,施菀缓声道:“我觉得……这病似乎不是马上就有病症的,而会安然度过五六天才开始发烧、咳嗽,我想……若有一个人看着是好的,但其实已染病,这种情况下,他会传染给别人么?”
这话一出,一时间鸦雀无声。
如果是这样,那可以说,在场所有人都有可能已经染病。
如果他还能传染给别人……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仿佛一开口就会被传染。
陆璘只是问:“还有吗?”
片刻,没人说话,他便道:“以上这些,我会与县衙其他官员商讨,最后作出决策,以防止疫病蔓延。而同时我想征召几名大夫,专程研治药方,可有人愿意?”
场上仍是沉默。
大夫们明白,研究药方,就要研究病症,研究病症,就要看病患,现在药铺已经不接诊疑似新疫病的人了,性命攸关的事,哪怕是知县亲自发话,也没人敢这么大胆。
陆璘看了一眼方掌柜,但方掌柜坐在椅子上,置在右腿上的手不住地摩挲,显示出他内心的犹豫与焦灼,但他始终没吭声,也没敢看陆璘。
这种时候他站出来,便理所当然会成为县城医药行的领头人,官府也会全力支持他成为下一任会长,但这一切却是用命去换的。
周继已经倒下了,据说高烧不退,药石罔效,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来,方掌柜不愿去冒这个险。
方掌柜都不开口,其他人更不会开口。他那么想做行会会长,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也不作回应,可见心中对疫病的惧惮。
施菀也有犹豫,但在见方掌柜迟迟不表态后,起身道:“不知大人对这征召的大夫有没有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加入。”
所有人都看向她,陆璘也将目光从方掌柜身上移开,投到她身上。
这是他最怕的结果。
他希望有人回应,也会想尽办法来促成此事,却不愿回应的是她。
可内心似乎也能预料到,以她的禀性,一定会加入。
陆璘说道:“与疫病相关,既是重中之重,又时间紧迫,恐怕会比在药铺坐诊劳累许多,施大夫能受得了么?”
施菀回道:“若说扛搬重物,我确实力气小一些,但若只是大夫能做的事,我都能做,不会受不了。”
话到这里,没有任何道理不让她加入。
陆璘心中无奈,但也了然:她若不加入,便不是她了。
“第一名大夫,施菀大夫。”陆璘说,算是应允。
施菀坐下,但依然没有第二个人请命。
陆璘便接着道:“若瘟疫被控制下来,县衙会给这几名大夫送金字招牌,由本府亲自题字。以及免三年人丁税,若有田亩则减免一年田亩税,有药铺则减免半年商税,有其他举荐名额,也有优先权。最终看诸位付出多少,或许也会加其他优待。”
终于又有人起身,称愿意加入。
不管是为名为利,还是真心想出一分力,总算召集了七八位大夫。
方掌柜始终没有开口。最初是犹豫之后不敢,后来则是自持身份,不能了。
施菀已经做了第一人,知县又许以重利,这时候再加入,以他的身份来说显得太逐利太小气了,倒不如硬撑到底,维持自己的立场。
最后陆璘也没逼他,而是看着那起身的几人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搬到县衙后面偏舍,一同研治治疗瘟疫之法,以施大夫为领头大夫。”
事已至此,他再纠结也没用,还不如给她应有的名头与身份,这是她该得的。
一众男大夫,要以一个年轻女大夫为首,说出去似乎有些不像样,但奈何施菀的医术的确是最好的,还是第一个请命的,实至名归。
大夫离去时,陆璘有心将施菀单独留下来说几句话,这在名分上也不是不能,但他想了想,终究是忍住了。
她不可能改变主意,如今的安陆需要像她这样的大夫,作为知县,他不能冠冕堂皇希望别人能舍生忘死救治病人,却独独将自己最关心的人留下,所以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她注意自身安危,不要让疫病染到她自己身上。
疫病也别再夺走更多百姓的生命了,每一个死去的人,何尝不是被人担心牵挂着?
当日下午,县城各道口子便被官兵设关卡,普通人不许随意进出;官府下发告示,严禁酒楼饭馆开业,普通百姓走街串巷等等。
施菀则与其余几位大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县衙,于偏舍内组建起一个疫药房,专程研治新方。
确认染上瘟疫的人,被安置在了官府的空置粮仓内,统一服药照看。
疫药房几名大夫都没治过瘟疫,三十多年前安陆的确因为大水发过一次瘟疫,但症状与这一次又不像,而且当时官府唯一做的就是将染上疫病的人全都抓起来,扔进一处山谷内严加看守,任其自生自灭,并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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