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慧英深谙跟丛琦交流的法子,看她没底气反驳便晓得她开始动脑子琢磨了。
没再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强加上去。
而是选择更温和的方式告诉她:“你是不是她唯一的朋友,跟她尊不尊重你不能划等号。幺女儿,每个人的性格都会随着时间,随着遇到的人和事产生变化。有些朋友能一起走很久,有些半道就离开了。妈当然不是说苗苗肯定对你存了不好的心思,妈不知道你们相处的细节,但你自己应该感觉得到,对不对?妈相信你能用心分辨出来的。”
语落,许慧英拍拍丛琦乱糟糟的小卷毛脑袋,走出门,留给她独自思考的空间。
许慧英在教育子女方面没有特别好的心得。
她和丈夫都是家庭里不受欢迎的那个,两人对待丛琦的办法几乎是闭着眼摸索出来的。
他们希望父母兄弟如何对待自己,就把这种“希望”投射到丛琦身上。
——爱她,养她,教她,护她,给她足够的自由和信任。
某种意义上讲,让女儿幸福快乐成长其实就是在弥补自己晦暗不幸的前半生。
对两人来说,孩子只要不出去鬼混,不结交触及法律和道德底线的人,他们就不会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横插一杠子。
这也是丛琦和曲苗苗玩得好,她们家和曲家关系却很一般的原因。
实在是老曲太耙耳朵了。
耿又琴对孩子对丈夫的掌控欲又着实惊人。
为人处世,两个家庭从来不是一路人。
先前因为丛琦帮苗苗打掩护,耿又琴心里就很不痛快。
她不痛快又不直说,就跟绵针似的,冷不丁扎你一下。
逢人就开玩笑,说丛琦都把苗苗带歪了,带得一放假就不归屋,也就是没当着许慧英面说,否则许慧英肯定要不客气的怼回去。
好在左邻右舍都不瞎。
丛琦什么性格啊?
虽然喜欢往外跑,但不是公园看钓鱼就是沿着河遛弯儿,盯朵花她能盯半小时,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一大帮人,遇到楼里叔叔阿姨会礼礼貌聊两句,坦坦荡荡的,顶多落一句“爱玩没长大”。
不会有人觉得她跟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
而苗苗不一样。
为了不让耿又琴知道,每回出门都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见了熟人躲得飞快,尤其被撞见时她挽着的还不是同一个男孩子,次数一多,渐渐就招了闲话。
所以真论两个丫头在家属院的风评,丛琦和曲家苗苗反而是相反的。
许慧英不愿把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想得多坏,可苗苗这事办得,又确实让人忍不住多想。
想来想去,想不通那丫头什么心态,许慧英连电视看不下去了,索性到隔壁院子找丛智渊。
而三楼曲家。
曲苗苗正在辅导弟弟妹妹做功课,耿又琴彷佛监工似的守在旁边,姐弟三人简直如坐针毡。
“妈,你能不能出去,你在这儿搞得我们紧张兮兮的。”
曲家独子,曲思源不满嘟囔。
耿又琴不解:“怎么影响到你了,妈妈没说话啊,你们学你们的,我看我的。”
全家都怕耿又琴,曲思源却不怕,扯着公鸭嗓反驳:“你坐在这儿就是影响到我们了,妈你快出去看电视,快出去,快出去快出去!”
边说还边站起身推耿又琴。
“好好好,妈出去就是了。”
“学习累了没,眼睛算不算,锅里温着猪肝汤,妈给你端一碗来?”
耿又琴笑眯眯的,一点没生气,反而觉得儿子小小年龄挺有主见!
曲思源:“不要,我不吃那个,你别来烦我打扰我做题就好。”
“嘿,臭小子!”
就算骂人,耿又琴面上都带着笑。
曲叶叶撇撇嘴,递给大姐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瞧,咱妈就关心曲思源。
“别管,做你的题。”
曲苗苗早就不是那个渴求母爱的可怜虫了。
妈的偏心眼上辈子她看得明明白白,如今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伤不着自己。
既然父母无法给她提供助力,那就自己创造自己争取,陆城,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姐,咱舅舅好像要回来了。”
突然,曲叶叶说。
“舅舅?”
曲叶叶:“对,我听到妈跟舅舅打电话了,舅舅现在在深市已经当上总经理呢,可有钱了。妈就问他,能不能让你去那边公司上班,舅舅说回来再谈。”
“姐,你毕业后要去深市吗?”
曲思源也很好奇。
兴奋道:“姐,你去深市工作的话,是不是能赚很多钱啊?”
这时候的曲思源还没变成后来那个专吸姐妹血的吸血鬼。
曲苗苗睨了天真傻逼的弟弟一眼,冷笑:“别想了,你以为天上掉馅饼呢。”
“我不会去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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