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以陈渡气急败坏摔门而出结束。
陈渡回到家冷静下来之后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费了一大通口舌,许毅路不可能一点没懂自己的意思,说不定就是在装傻——说难听点就是犯贱。
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两天,许毅路突然又来学校了。奇怪,真奇怪。
平日里以欺负弱者、戳别人的痛处为乐、烂到根里的坏家伙,如今看起来竟然有些垂头丧气的意思。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教室突然陷入了沉默。聊天的、补作业的、打闹的,都停下来,抬头注视着他。
许毅路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径直把书包甩到自己座位上然后坐下。
陈渡坐在后排混在人堆里,校服领口处解开两颗纽扣,可以看到里面戴着的亮闪闪的项链。她翘着二郎腿,鞋子挂在脚上,也不好好穿着,后跟已经被踩瘪了。
往常他从来都不听课,不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就是和附近的人说笑。他的眼里惯常是没有老师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老实坐在那等着上课。
小声的议论在教室里悄悄蔓延。
“他怎么还敢来的啊……”
“害死了高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真该死啊——这种混蛋为什么还不去死!”不知道是谁的语气有点激动,大概是从前被他取笑过的人。
就这个音量,许毅路绝对听到了。陈渡能看到他的背影轻轻颤了颤。
果然还是高估了他的耐性。
许毅路长腿一伸站了起来,椅子腿摩擦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他先是过去给了刚才说话的男生一拳,然后大步走出教室。
出门的时候撞到个人,是准备来上第一节课的班主任。他回头看着许毅路跑远的的背影,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什么了?”他走进来,把怀里抱着的课本和讲义放到讲台上。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坐在前面的一个小个子女生站起来回答他:“许毅路同学今天来上课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就出去了。”是他们班上的班长,刘玉宁。
“啊,那辛苦你跟上去看一眼他什么情况,把他喊回来,别出什么意外。”
陈渡暗自腹诽,谁想不开许毅路这小子也不会想不开。这么想着,她却突然看到班主任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你也一起去。”
就像走在路边的狗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她不情不愿地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教室门,此时早已看不到许毅路的身影,陈渡和刘玉宁面面相觑。
“呃,他能去哪呢?陈渡你有什么头绪么。”还是刘玉宁先开了口。
迟到、旷课,因化妆、烫发引发老师们的不满,还曾被人目击深夜徘徊于那种明显不该属于高中生的灯红酒绿的场合,刘玉宁曾听过很多类似这样关于陈渡的传闻。
但其实两人的关系没有很差,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好学生和不良少女之间水火不容。
九中女生间的欺凌或孤立的行为往往不是源自这些无视校规制度的问题女生,而是零零散散地发生在普通的学生间。
看陈渡没说话,刘玉宁接着问:“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
“不,不用,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去哪了。”
这大概就是……作为前女友的自信?
陈渡现在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谈论老主顾的中年酒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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