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唯独玉雕师傅,却一直没什么好着落。
陆绪章知道她的难处,想了想,建议道:“我听说岳家的那位岳大师傅如今已经退休在家,你要不要去试试?”
岳大师傅?
陆绪章道:“就通州岳家,解放前,他们家不就在你们铺子里做的?”
这岳家,孟砚青却是知道的。
这位岳大师傅祖籍山东,清朝末年,他父亲岳三从山东逃难出来,来到了北京城,穷困潦倒差点饿死,恰好遇到了孟砚青的叔爷爷,那叔爷爷是个好心人,觉得这孩子瘦得简直是干柴,路都走不动,当时四处兵荒马乱的,外面也不太平,这种孩子死街上都没人知道的。
那祖爷爷便把岳三带回家,好歹给一口饭,养活了,养活了后,就让他在廊坊二条的玉器铺子里跟着学门手艺。
不过这玉雕手艺可不是一般人做的,玉雕师傅讲究玉不琢不成器,师傅把自己当磨玉工,是要下狠心雕琢徒弟的,那些当徒弟的,浑身泥浆,又脏又累,没个二十年苦功夫都没资格上登磨活的。
可这岳三偏是有些灵性的,他七岁学雕玉,十三岁上登,十五岁便已经艳惊廊房二条,成为孟家玉器铺子的金手指,号称是掐金如面,琢玉如泥。
三十年代末,孟家倒了,树倒猢狲散,那时候岳三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了自己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岳大师傅。
这位岳大师傅在解放后进了玉雕厂,五十年代还曾经得到过上面的接见,属于传统老艺术家,北京玉器行雕刻四怪,简称北玉四怪的,他是其中一位。
孟砚青听陆绪章提起这个,也是无奈:“你倒是很敢想。”
不要说上辈子的恩情早就随着年代久远而烟消云散了,就说哪怕她是曾经的孟砚青,她跑过去求人家为他出山,人家都不见得搭理她。
昔日的岳三为孟家效力一世,已经还了这一饭之恩,她哪能跑去让人家一个知名老艺术家来自己的小作坊呢。
陆绪章却道:“你可以试试,就算不能请对方出山,但也能了解下情况,好歹混个脸熟?”
他想了想:“干脆我陪你去好了。”
孟砚青忙道:“这可不行。”
陆绪章:“怎么不行?”
孟砚青笑了:“这算什么呢,别人只觉得古怪。”
陆绪章见此,也只能作罢:“行,那你自己去一趟,我送你过去,至于这次香港国际珠宝展的事,我明天开会,估计能碰到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正好和他们提一下。”
孟砚青自然高兴:“好,这个可以!”
陆绪章的车直接送她过去了羊肠儿胡同,那位岳大师傅就住在这里。
车子停下来后,陆绪章侧首,嘱咐说:“如果不顺利的话,干脆去玉雕厂挖几个就是了,所以成不成的也没什么。”
他这是安慰她。
孟砚青笑道:“知道了,不成也没关系,大不了吃个闭门羹。”
陆绪章眸光温和:“不成的话,给我打电话,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孟砚青:“哦?成的话就不给我吃好吃的了?”
陆绪章抬起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行了,下车吧,别抓我小辫子。”
孟砚青便也笑了:“你也早点去上班。”
说着,她便要推开车门,不过待要下车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凑过来,在陆绪章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陆绪章身形顿时微僵,好看的侧脸也明显微红。
孟砚青笑了笑,很有些得意地下车了。
调戏调戏他,心情大好呢!
一走进岳大师傅家的院子,便明显感觉和别处不同,院子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弃的玉料,那都是包裹里面那层玉料的石头,是正经的废料,就那么一堆一堆地,旁边还有一个蛇皮袋,蛇皮袋里仿佛是石屑玉屑,灰尘密布的,里面的碎屑仿佛都要漏出来了。
而就在这院子角落的桃树下,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打着赤膊搬弄那些废料,他正埋头苦干,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孟砚青的出现。
孟砚青招呼了声,他又凿打了好几下,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孟砚青发现,他的视线飘忽空洞,明明视线扫过自己,却没有半分停留,就好像完全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孟砚青感觉到,这并不是正常人的目光。
这青年可能精神上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这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谁啊?”
那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很是嘶哑。
孟砚青一听,便知道这必然是岳大师傅,当下忙道:“你好,我姓孟,前来拜访岳大师傅。”
旁边的青年茫然地低下头,继续摆弄他手中的废料。
他似乎在试图雕刻着什么。
而屋子里的老人在孟砚青自报家门后,仿佛有片刻的停顿,之后才道:“请进。”
孟砚青知道,到底是“孟”这个姓氏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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