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定下了约定。
贺兰不知道阿欢是和时与做了点小坏事儿才意识到男子情动时压抑着的低喘声的确好听,只以为距离产生美,小姑娘说不定是意识到了他魅力。
心里,还美滋滋的。
恰好是一炷香燃尽的时间。时限既到,传音符自动化作烟灰。贺兰一手撑头,侧眸看着桌上那一小撮符纸灰,都觉得分外可亲——喏,这可是见证了他和自家阿欢约定的符纸呢。
男人唇角微勾,并未急着清理桌面,而是低头闷笑了声,慢悠悠换了支毛笔。
有谁叩响了正殿的大门。
贺兰面上笑意依旧,眸中温度,却倏然降了下来。他换了声线道:“进来。”
踏入门内的女子,着一身如雪的素衣。她纤瘦的身子在殿内站得笔直,周身,透露着冷冷的氛围。
“贺兰仙尊,您传唤我?”女子问。
贺兰微微颔首作为应答。他随即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走得更近些。
才拿起的毛笔又被放下,眼尾飞红的女子曲指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量。
赫然间,强大的威压,充盈了整座大殿。
才走两步的素衣女子浑身一震,当即跪下!她勉力以双手撑着地面,额间,不住落下津津冷汗。
与之对比鲜明的,是端坐于座的美艳仙尊慢条斯理端起灵茶品味的动作。贺兰饮毕,才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音色,辨不出喜怒,“昨日传唤,你为何不应?”
“我……”女子瘦削的肩膀不住颤着,“那是……”
“此事揭过不提也罢。”贺兰轻笑了声,又道,“宗内传闻,你和曜日他徒弟相好……不知下的什么迷魂药,连我灵隐峰他也敢擅入?”
突然放出威压,也是给对方一个警告。那弟子胆大包天,竟想以神识偷听正殿内两人谈话。想来,是对他这“性情古怪”的仙尊放心不下。
跪地的女子依旧颤抖着,这种时候,和阿欢倒一点儿也不像了。贺兰心里愉快了些,站起身,向对方走去。
女子丝毫未察,双手渐渐收拢握紧,口中道:“我与他之间,什么也——”
她的解释没能说下去。
因为贺兰的手,搭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强大磅礴的灵力,以不容抗拒的姿态,侵入了女子识海,开始寻找藏在更深处的,识海的核心。
这个人,该是和冰原同样有着联系的。贺兰不想触及阿欢伤处,从未打算听她亲口告知自己一切。对素衣女子,却没有那许多怜惜。他要知道,冰原、阿欢的出身,以及一切谜团的答案。
然后,为阿欢铺出坦荡前路。
识海被入侵的不适与抗拒感使女子脸上连血色尽褪,她纤细的手指在白玉石砖上痛苦地抓挠着,发出尖锐可怖的声响。
在她的记忆中,贺兰看到了……冰雪。没有日月交替,没有植被生灵,只有纯白的雪。他继而看到往来之间,眉目淡漠的族人。看到被簇拥在所有人之中,一袭红衣的阿乐。从没看到阿欢。
然后,他看到藏在最深处的最深处,在茫茫白雪之中,眉目清隽的男子。
男子轻声,又温柔地唤识海的主人:“阿喜,来我这里。”
阿喜也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景象。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地砖之上,女子喃喃的声音,和记忆之中的重合在一起:“亚父……”
在尾音落下的同时,她突然剧烈地抗拒起来!识海中刮起猛烈风暴,男子的面容逐渐被冰雪隐去,本就低低的那声名字,也消散在了风中。
贺兰拧眉,终究不忍伤及对方,不得不将灵力抽离。
威压被一并收回,被唤作阿喜的女子趴伏在地,将脸也贴在冰凉的地砖。她好半响,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衣着华贵的美艳仙尊收回手,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连回答她问题的一丝欲望也无。
阿喜心中暗恨,本不愿再说什么。却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自己上前方响起:“你对阿乐了解多少?”贺兰道。
闻言,女子眸中倏然燃起惊人的光亮!她猛地抬起头,膝行向前跪在贺兰脚边,再无方才虚弱的模样:“您竟见过阿乐么?!”
那双眼睛睁得极大,凌乱的发丝粘在脸颊,使她整个人显得古怪,又狂乱:“请您、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阿喜着魔般地呢喃着,像请求,也像自语:“我要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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