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见王致之纠缠卫姌,他骤然心头火起,顷刻间就烧地他两肋生疼,强压下去的感觉死灰复燃,似乎比之前更为浓烈。
司马邳脸色极为难看,盯着卫姌看了半晌,眼里隐约一股怒意,“你和王致之厮混些什么,你可知道……”
他咬牙说着,王致之只作养男宠的事他很清楚,所以刚才看到他拉着卫姌的样子才会如此愤怒。可这股怒又夹杂着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私欲,越发让他憋闷。
卫姌忙叫屈,“没厮混,这才见王兄第二面。”
司马邳闻言脸色稍缓,可心里仍有不快,道:“你这是头一次入健康,这么快就和王致之见过了”
卫姌腹诽,谁让那厮是小孟尝,全建康还有他不认识的士族子弟吗嘴里却仍是委屈道:“是王兄先发贴子来的。”
内侍端了热茶进来,司马邳收敛神色,语气仍是有些冷,“离他远些,你们不是一路人。”
卫姌心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司马邳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向她道:“这些日子你和许翎名声不小,建康不比豫章,交友需谨慎些。”
建康上上下下都在议论卫氏后人,风声都吹到他这里了。司马邳听见的时候,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是焦躁起来。多少要紧事等着他决议,却不想被一个小郎君搅乱心神。夜里他也曾阴暗想过,这小儿莫不是个祸水,该把人远远弄走。
可眼下真见着人了,司马邳目光幽深,却又生出一丝他不愿承认的不舍。
卫姌听他提起交友,知道是劝诫的好话,满口答应。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对上司马邳意味不明的目光。
“回去吧。”司马邳道。
卫姌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司马邳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明日再过来,孤有事吩咐你做。”
卫姌应诺。
司马邳看着她离开,直到背影彻底不见才收回目光。
那边王致之正往王妃院中走去,路上还问了两句棠儿关于卫姌的事,知道卫姌当初是往王妃这送了画,这才得引荐入王府,他不由笑起来,心想卫小郎君看着年纪小倒很懂钻营,时下世人追求风雅,钻营一词形同骂人,但他看法不同,就怕士子满口儒玄不懂变通,懂钻营识俗务的,才是真正可以收拢的人才。
他刚才见了卫姌,正是眼馋她美色的时候,想着那小郎君真是为了上进懂钻营,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王致之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进入殿中,见王穆之气色尚好,没有受孕期之苦,心下也满意。两人在殿中说话,服侍的宫婢只留了两个,都是王家的旧婢。说着说着,王致之问起了卫姌。
王穆之道:“卫琮年少英才,殿下也极为器重,他在建康没有依靠,兄长平日不就喜交友好好待他,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
王致之点头,将那些花花心思藏下,转而又和王穆之说起孩子的事,“瞧你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你这一胎最为重要,现在外面万事不要理会,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王穆之叹道:“如何能不理,听说庾氏用着明穆皇太后的旧人,在宫中多次向帝后进言,说那司马博的好处。”
王致之笑道:“不过一四岁小儿,何必担忧。”
王穆之轻轻摇头,“当今陛下就是年少登基,四岁在你眼里是个垂髫小儿,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就是天大的好处。”
王致之一听就明白了,越是小儿越容易受摆布,愿意见小儿做皇帝的家族也不少,他摸了摸下巴道:“若你没有嫁给琅琊王,家中说不定也会支持那个小儿。”
此话一出,王穆之骤然变了脸色,严厉瞪了过去。
王致之笑道:“不过说笑而已,如今家里更盼着能出一位皇后,还有你腹中孩儿,日后还有天大的造化。”
王穆之道:“还不知男女。”
“无论如何,只要殿下承袭大统,下一个陛下就得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王致之口气理所当然,十分倨傲。
王穆之也知这是家中一贯的意思,但仍劝道:“兄长说话需谨慎些。”
王致之豪迈一笑道:“都是实话而已,外间可是传过王与马共天下。”
王穆之赶紧截住他,“莫要说胡话。”
此时,司马邳站在殿外,脸色冰冷得十分骇人。王致之上门,他原本过来看看王穆之,好让太原王氏知晓他对这第一个孩子的重视。可没想到来到院子里,发现内饰宫婢都避开了,他没让人通传,来到殿外,恰巧听到王致之口无遮拦。说者或是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司马邳心口怒火瞬间窜起,直烧到头顶。
他很清楚四姓的强势,太原王氏虽是他背后有力的支撑,但一直以来他警惕之意从未放下,亲耳听见王致之说的话,不过只是应证了某些猜测。王氏,从未放弃过“王与马同天下”的想法。
司马邳冷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转身走到院子里,叫来内侍,让他进去通传。
王穆之在婢女搀扶下和王致之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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