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粲见司马引萱不开口, 轻咳一声道, 便先问卫姌几岁了,在豫章跟着读书等等问题。
卫姌看向谢道粲,目光定了一定,前世她嫁入谢家时这位才名在外的谢家女郎已经嫁人了,两人交际不多,但关于她的传闻却不少。她心高气傲,与丈夫并不相契,刚嫁的两年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岁月,后来嫌弃丈夫文不成武不就,独自搬回娘家住了两年。
如今看到尚未出嫁的谢道粲,依旧是目下无尘的模样。问了几句后,渐渐就把话题挪到桓启身上。
卫姌听她打听桓启后院,沉默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眼司马引萱,发现这个正主倒并未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便道:“有一个妾,在江夏时我伯母做主纳进家的。”
邓齐矜赶忙道:“还有好几个婢女呢。”
谢道粲一笑置之。在士族女郎眼中,婢女身份地位,实在不值一提。她追问道:“桓郎君妾室是哪家女郎”
司马翁主只安静听着不说话,反而是谢道粲不断发问,看模样神态也不勉□□姌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把黄氏出身来历说了。
谢道粲心想原来那个妾室并非士族出身,便也不放在心上。
司马引萱道:“卫小郎君,听说桓将军是由你伯父教养大的,怎么不做诗词文章,反而走了武道”
卫姌心说就桓启那天生霸道性子,伯父藤条打断了几根就没能把他性子拗过来。她笑了笑道:“原来也读了好多年的书,只是后来遇到临贺郡公,这才从了武。”
谢道粲道:“会做诗词文章的士子多了,但这岁数能独当一面,做一州督护的可绝无仅有。”
司马引萱对卫姌笑着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卫姌走过去,司马引萱与婢女低语几句,婢女很快取了个羊身玉印出来,双手递给卫姌。
司马引萱道:“前一阵我得了块玉,做了首饰,还剩下这一小块,雕了个小印,给你做见面礼。”
卫姌接了过来,口中言谢。
司马引萱笑道:“美郎君我也见过不少,没一个及你的,若是再长几岁就好了。”
卫姌:“……”
这位司马翁主形态样貌都极出众,性子刚才看着静,一开口就知道也有几分性子,十分讨喜。卫姌不便在女郎中久坐,听谢道粲所问就知是打探桓启,她刚才已经知道司马引萱到豫章,就是来和桓启相看的。
这门婚事是桓氏所定,她也想着最好让桓启早日成婚,于是说的都是好话。
邓齐矜刚才忍不住插嘴道:“听说他风月场所可没少去。”
如今高门士族携妓同游也是风流佳话,但女郎们心知肚明,这些佳话都是外人传的,谁家娘子能喜欢。
卫姌摇头道:“自祭祖回来,兄长一直忙着公务,应酬都少了许多。”这几句都是实话,但她心里却清楚,这些日子桓启老实,一是因为公务堆积,二是因为要养伤。等过段时间恢复了,还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呢。
卫姌说的这话,落到不同的人耳里,意味也大不相同。
司马引萱道:听话音之前果然风流不假。
谢道粲道:祭祖之后有所收敛,定是因为知道要定婚事的缘故,可见他是个有分寸的,日后内院也不会乱来。
卫姌又聊了几句后就回到原来的坐席。
桓启正遇上熊家的人来敬酒,无暇分神来问她。
倒是罗弘好奇,问她与翁主说了些什么。卫姌笑道:“都是好话。”把自己避重就轻说的挑了几句告诉罗弘。
他一阵笑,啧啧作声,“有你这一番话,翁主定是满意。”
卫姌想了想,却觉得未必,刚才司马翁主神情淡淡,倒看不出有什么欢喜。
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桓启喝了两杯酒,转头看见两人说话靠地极近,咳嗽一声,脸已经有些拉了下来,道:“说什么呢这般喜色”
罗弘道:“还不是翁主之事。”
桓启回身坐下,挡在两人之中,挑起眉梢对卫姌道:“我刚才瞧见她给了你样东西。”
卫姌没想到刚才觥筹交错他还能注意到女郎那边的小事,从袖子里拿出那枚羊身小印给两人看。
罗弘道:“极品玉质,雕工也精巧。这份见面礼不轻。”
桓启道:“比手指都粗不了多少,算不得什么。”
卫姌不去理他,把小印收了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朝他肩膀上瞥了一眼道:“少喝点酒吧。”
淡淡几个字,是在关心他身上的伤,桓启胸中郁气一扫而空,低声道:“我心中有数,一杯都没饮到。”一抬头他看见又有人举杯过来,他也有些不耐烦,心道这酒宴恁的无聊,反正人也见着了,还不如早些带玉度回去。
他不等敬酒的人到面前,提前起身说出去放个水,站起身往外走去。
女郎那边,谢道粲饮了两杯水酒,后劲上涌有些气闷,她便招呼一声,带着婢女去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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