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忽然想起第一次去百佳乐面试,他拉着柴思元的手要走,柴思元没动,看他的时候欲言又止,还有后来在学校,经常有人过来找柴思元……
上了初中,柴思元的轮滑鞋坏掉了,自己一个人,大冬天的夜晚坐在操场水泥地上,后来齐慕带他去商场挑轮滑鞋,回到家,柴思元抱着他哭问:“如果,一切不幸的事都是因为一个人,只要那个人离开,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好起来,你说那个人应不应该走?”
那些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齐慕也只是以为他是在学校被队里的人排挤,不开心。
齐慕将脸埋进掌心里,指缝间溢出滴滴晶莹的眼泪,柴思元还半跪在地板上,看他这样,胳膊朝他伸过去,将人抱住。
齐慕哭得无声,身体不住在发抖,额头抵在柴思元有力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柴思元沙哑的声音传进耳朵:“哥,是我错了。”
‘我错了’这三个字是今晚柴思元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如果是以前,齐慕可能真的会不顾一切地打他骂他,质问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揭开他的伤疤,插足他的生活。
但当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以后,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曾经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他不止一次恨过柴思元,恨他能说出那些话,走的时候连头都不回一下,就好像以前的那些时光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一厢情愿。
什么哥哥弟弟,什么一家人,什么永远不分开,都是假象。
可现在他的心真的好疼,吸着气拧着一样疼,他的没办法去想,柴思元走后是怎样生活的,他护在身边,爱了那么多年的小孩,离开他以后,被那样对待。
“柴思元……”齐慕闭上眼,叫柴思元的声音带着气声。
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柴思元立马回应他:“哥。”
齐慕伸手,顺着柴思元的下颚往上摸,在触及到耳根处那块凹凸不平的伤疤时,指腹像是被针刺中一般,痛从一个点蔓延到脑神经。
不敢睁眼看,眼泪却止不住往外滚。
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齐慕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谁也怨不了。
两只受尽伤痛的小猫小狗相互依偎着,彼此的心都痛得快要碎掉了。
半睡半醒间,齐慕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他不断从梦中醒来,每一次睁眼都能看见柴思元,然后再不断强迫自己睡去。
这一觉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然而等睡意终于全部退散,墙上的指针才刚过五点,酒店房间的窗半掩着,外面黑得像深渊,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腰上环着一只手,齐慕轻轻将手挪开,穿上拖鞋去了阳台外面。
酒店员工在阳台的茶几上放了烟,齐慕抽出来一根,但没有点燃,只是咬在唇间。
西北地区的春天是很短暂的,有时候可能冬天过了就是夏天了,齐慕没有穿外套,冷风呼呼穿透毛衣,灌进每一个毛孔里,冷,但让人很清醒。
齐慕在外面站了有十来分钟,身后的门被拉开了,房间里的暖气蔓延了出来,他回头看,是柴思元。
“你怎么出来了。”齐慕将没抽的烟扔进烟灰缸。
柴思元从医院出来就随便套了个外套,里面穿的病号服,又薄又宽松,在这个天气穿简直是找病受,齐慕让他进去把外套穿上,柴思元没动,反而上前抱住了他。
声音有点委屈:“我以为,你走了。”
齐慕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冰凉的。
“你再不进去穿外套,我是要走了。”
于是柴思元立马进屋把外套套上,齐慕也进屋了,在沙发上坐下,柴思元套好外套就挨着他一块儿坐下。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哭得难过,睡了一觉眼睛更是肿得老高。
“江思辰几点手术?”
“上午九点。”
齐慕点点头:“那你再休息一下吧,等到时间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睡不着,眼睛不舒服。”柴思元说。
过了一会儿,他问:“哥,你还恨我吗?”
齐慕看着他不说话。
柴思元自己回答了:“肯定还恨吧。”
曾经好几次,柴思元有意无意地问过齐慕,还恨不恨他,齐慕的每一次回答都让他无所适从,他想告诉齐慕,他就是柴思元,但听到那些答案,他不敢告诉他。
柴思元扯出一个笑来:“恨我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好好跟你道歉,直到你能真的原谅我。”
“你……你别这么快原谅我……”
齐慕还是不说话,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柴思元笑道:“我给你做早餐吧。”
齐慕:“这里又没有厨房。”
这家酒店是昨天临时找的,条件没有特别好,只有睡觉和洗澡的地方,甚至连客厅也只是用沙发和地毯隔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大。
柴思元:“你想吃我就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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