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醒来时已经下午。
浑身像被汽车碾过一样,周子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
黄昏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间延伸到室内,影影绰绰照在墙上,空气里充满了男女交合后厚重浓烈的味道。
林星掀开被子下床,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毯上,她看向脚背上的吻痕,也自然地看到了地板上散落着的打了结的避孕套。
被动静惊醒,周子商偏头看向地上的人,只见她扶着床头柜尝试站起身,臀部残留着他手指留下的印子,走到门口打开了新风系统。
很快,浴室里传来了水流声哗哗。
周子商按下按钮,窗帘向两侧打开,日落的光线灿烂温柔,大片夕阳照在了赤裸的上半身。
白昼将逝,阳光残余着午后的温度,照得胸膛暖洋洋,骨肉下的心脏一下接一下地有力跳动,枯木被注入源头活水,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仔细端详,角落里有一行字,“星儿六周岁生日快乐。”
照片上的小女孩咧开嘴笑,牙齿稀疏,四肢摆出高难度动作,像是要翻一个筋斗云出来。周子商笑了笑,原来她很小的时候就很漂亮了。
摸出手机,拍下了照片。
侧头看向窗外,等待夕阳落下后的下一篇章的走向与情节。
林星吹干头发才出来,她换了一件水墨色荡领裙,袅袅婷婷。余光中注意到周子商靠坐在床头,踢了一脚地上的避孕套,随口吐出一句话,“走的时候把你的垃圾带走。”
林星拿起手机离开了卧室。
周子商等待夕阳完全落山才下床,冷水澡将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抽离,听见时间一滴一滴地落下,突如其来难以言表的悲愤堵在心头。
他受惯了别人的仰视。拥有权力和地位的人总是会受到更多的尊重,甚至是,敬畏。
在这里,他体会到了他人久违的俯视。
被忽略,不在意。
也许人性的幽微便在于此,对轻易到手的东西不屑一顾,面对难以企及的事物反而不愿放手,就是这种稀有的感觉,带来羽毛拂过心头的痒意。
周子商下身围着林星的浴巾,站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人。
暮色四合,林星窝在沙发里,上身多了一块纱质披肩,裹住了裸露的前胸和肩膀,仅有一盏台灯发出的光线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中微微闪光,
少年怒目的向晚时分,地球自转一圈之后,又会迎来循环,新陈代谢最快的青春里,时间有太多种浪费的形式,除了课业,还有马术击剑高尔夫等一切运动,以具有阶级属性气质的运动来消磨时间。
见惯了壮丽的风景之后,激烈的性爱,人类最原始普通的一项活动,却带来了巨大的快感。
在一个尚未被责任和世界、神秘与未来污染的夜晚,回归自我,迷失自我,忘记自我。
从理性的幻影跨进抽象的幽灵。
门铃声响起,周子商点的oakase到了。提着盒子走到沙发坐下,木质餐盒里的鱼生紧凑摆列,共进晚餐的邀请尚未发出,林星便拿着手机接起了电话。
“哥哥。”
“嗯。”
“我刚睡醒。”
哥哥,就很有意思。在男性语境里,这个称呼从六岁的小女孩和二十六岁的女人口里说出,是迥然不同的意味。只是不知道在她的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何种成分占比更高。
松茸汤里的虾子在口腔里漫出一股腥味,周子商放下餐碗,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林星淡淡看了他一眼,抓过靠枕抱在了怀里。
曾经听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对面说,“星儿,哥哥过两天就回去了。”
“好的。”
“这个月有痛经吗?”
周子商抽走了林星脖子里的披肩,不顾她紧皱起的眉头,把纱巾盖在了她的头顶。
林星伸手摘下,回答电话里的问题,“还好。”
“我带naprosic回去。”
嘈杂的声音响起,林星主动开口,“你那边怎么了?”
教授身影出现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一行人往他的方向走来,秦越压低了声音,翻了翻桌面记载数据的纸页,“我这边现在有点事,你记得要好好吃饭。”
“好,再见。”
周子商在手腕上反复缠绕着银灰色的披肩,荡领的设计让林星双乳起伏微微显露,皮肤上方蔓延着连绵的吻痕。
睡前他伸出舌头舔了好几遍,但眼下痕迹还是如此清晰,鬼使神差下,脑袋又靠近。
林星捂住了他的嘴,伸出的舌头触到了她的掌心。
林星把靠枕往上移了移,“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承诺、亲密感、自我完善和人格成长等需要某种关系的附加产物。”
这次说了“我们”,但,她在提醒他什么?
床上的关系只能在床上,沙发上都不行。
周子商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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