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音海在澄市边缘,傍晚没有什么人,郁思宁带林星来到了沙滩上。
如果不是提前对他有所了解和这些日子的接触,这样的情形下,林星会联想到杀人抛尸的可能性。
沙子带着日光的余温,海浪拍打着礁石,卷起了层迭的白色浪潮,一阵接着一阵,无限重复,海风吹乱了林星的短发。
众神凋亡,月光湛湛,高悬在海面上,远处的航标灯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幕天席地,远处的海面已和天际线浑然一体,分不清界限。
林星看着间歇亮起的红点,呼吸归于平静。
“我要开学了。”郁思宁打破了沉寂。
“什么时候?”
“周一去报到,然后有一周军训。”
夜里看海,刘海已经长长了,林星摘下了眼镜,回答,“嗯。”
郁思宁从书包里取出一块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见到了我妈妈。”
林星接过蛋糕和叉子,“生日快乐。我没有准备礼物,对不起。”
郁思宁脸上露出了不常见的细微笑容,“能一起看海,就算是礼物了。”
“你平时见不到你妈妈吗?”
“嗯”。郁思宁长指穿过沙子,抓起又放下。
他张开腿拍了拍纸缝间残余的细沙,“我父母关系恶化后,我父亲工作特殊,不愿意离婚,我妈妈现在在县城里的一所小学教书,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他独断专行,在体力上,我敌不过他。我妈劝我不要和父亲作对,所以,很多时候的晚上,我要早早回家。”
一阵巨大的海风袭来,海浪差点没过脚底,林星莫名瑟缩了下。
郁思宁见状,脱下了衬衫披在林星肩头。
林星从刚刚话里的信息里回神,“没事,我不冷。”
抬眼就看到了郁思宁手臂上的伤痕,她愣住。
郁思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解释,“这是之前,发生了一些摩擦,他拿皮带抽的。”
林星伸手快要摸到时,又收回,“疼不疼啊?”
郁思宁没什么反应,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我还是没有找到,你说的黑色珠子。”
林星抱住自己的小腿,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只能看见一条条冲向她的白线,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她的伪装层层剥落,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
“没有找到,就没有找到吧。”
他的黑发浓密,望着海面沉思。
林星突然开口,“你恨你的父亲吗?”
听到她的问题,郁思宁又开始低头翻沙子,“也许吧。因为他对我妈妈的苛待。”
“如果他死了,你会伤心吗?”
郁思宁没有用言语回答她的问题。
林星想到了林山建,她和林山建有某些共性,夜里难眠时林星醉酒后默默流泪。
而林山建每每酩酊大醉后总会嚎啕大哭,哭诉经年难忘的遗憾。
少年丧父,烈日灼灼,他的鞋子坏了,林星的祖父躺在平板车上奄奄一息,西北的山高又陡,石子把脚板压出血泡,绳子在林山建的肩上磨断,他还是没能把濒死的父亲拉上陡坡。
但是她呢,林星问自己,又缘何落泪。
“其实我父亲死掉,我不伤心。不是因为他不爱我,相反,我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但我不是他唯一的女儿,我还有弟弟。我并不是为了他的父爱分布不匀而难过,我甚至说不出因果。”
“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你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可能是因为,我的家我回不去了。”
“但你很坚强,梁安。”
郁思宁想伸手把挡住她侧脸的头发拨到耳后,他还没有伸出手,林星又戴上了眼镜。
“虽然你遇到很多困难,但你很坚强。”郁思宁又复述一遍。
“坦白说,我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会遇到这么多挫折,还能走这么远的路。”
林星叹了一口气,“也许不是坚强,只是无路可走,但暂时还不会去死。”
郁思宁口中的梁安,是给了林星破旧手机的梁安娣。
这个夏天,林星套用了梁安娣的故事,赋予自己的加工,终于收获了郁思宁的同情。
梁安娣走了很远的路,在林星的资助下,考上了县一中,没有去念,在几个城市漂泊一圈,还是回到了小山沟里,未满法定结婚年龄就嫁给了邻村的男人。
因为爱的渴望大于一切。
林星从身侧的沙子里摸出了海螺的碎片,借着月光,她仔细观察纹理,说,“其实,我很感激你的帮助。”
因为郁思宁的悲悯,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但今晚还是和他来到海边。
“你有正义感,你有同情心。这些都是非常美好难得的品质。”
“并不是因为同情。”郁思宁顿了顿,继续说,“就像我想学医,不是纯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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